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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起渐落。
并没有人回应我。
不知道哪里有风吹进来，在楼道里盘旋回荡，“呜呜”的声音。
似是有人在哭。
不。
就是有人在哭。
从低泣，到嚎啕大哭，已经分不清是女人还是男人，亦或是孩子。
呜咽的声音听得我胸口发闷。
鬼打墙这种路数，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些新奇，但是现在再遇到，简直是无语至极。
符纸在周围飞飞扬扬。
一张开始燃烧，接着两张，三张……
红色的符火将楼道照的通亮，随着火光减弱，周围的景象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
我此刻正站在安全门前，浓烟和火光蔓延的到处都是。
鬼打墙被符火破开，但那撕裂空间后的画面，却让我的心整个沉下来。
不用看也知道，我现在脸上满是阴郁。
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刚才的鬼打墙中一直走下去。
也不愿面对前面的这一幕。
旁边那栋楼早就已经塌下来了，楼顶正砸在我所在的这一层。
安全门完全打开，黑色的浓烟裹携着火焰已经将楼层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
到处都是尸体。
楼道，安全门外，安全门里，楼层走廊……
一层叠着一层，分不清是谁的头，谁的手。
毫不夸张，眼前的场景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毫不为过。
地上的那些人，有的还睁着眼睛，有的还伸着手，有的怀里紧紧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
有些尸体已经完全碳化，看不出具体，只能隐约看出来那是一个人。
而有些尸体烧的半黑，像小时候灶台上挂着风干熏黑的腊肉，尸油从烧化了的皮肤中慢慢渗出来。
入眼到处都是焦黑，火还在尸体上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四周的墙壁已经被烟熏的斑斑驳驳，汹涌的火光映出灼目的红色。
黑与红交织，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烟，但令人作呕的还是那直冲鼻腔的肉味。
完完全全就是没有放任何调料腌制的烤鸵鸟肉味。
哪怕是屏住呼吸，我也难以阻止那股味道钻入我的鼻腔，熏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胃里在疯狂翻腾。
我觉得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来之前吃了麻辣烫和驴肉火烧。
“呕！”
不是我在呕吐，但那声音听得我差点也忍不住吐出来。
好不容易把那股感觉强压下去，回头看了一眼，小陆已经边吐边跑追上来了。
跑到我跟前，他已经难受到五官都揉在一起。
刚张开嘴，话没说出来，人先稀里哗啦的吐起来。
胃里的东西吐空还不止，最后直接吐起了酸水。
“你跑上来干嘛？”
我看他吐的实在难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儿马上就快塌了。”
“你还知道快要塌了？！”
小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吐的，一张脸红通通的，“白邪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人家跑都跑不及，你还硬着头皮往楼里钻？不要命了！”
“我有重要的事……”
“狗屁重要的事！”
骂我骂的太激动，小陆一时间没防备，把烟吸进去，呛的他拼命咳嗽。
“还有什么事……咳咳咳！能比你的命重要！”
火势越来越大，面前的几堵墙直接被火烧穿，塌成一堆焦黑色的砖头。
整栋楼开始摇摇欲坠。
我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轰轰隆隆的塌陷声。
对面的那栋楼，已经彻底倒了。
“你抓紧时间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幸存的人了，我要去天台。”
除了一些微弱的青气，周围已经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白气了。
哦，除了小陆。
我推了他一把，抬脚继续往上面上。
但走了没两步，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用力把我拽了下来。
是小陆。
“我要是把你自己扔在这里，就对不起我身上的这身衣服！”
“保护人民群众，是作为一个警察应尽的责任！这是我从警校毕业遇到队长以后，他教给我的第一课！”
我怔了一下。
随即小陆拽着我，拼命的往安全门内的走廊狂奔。
“别再墨迹了，抓紧跟我下去！”
前脚刚跨进安全门内，后面刚刚停留的楼梯就直接毫无征兆的塌陷了。
跟着小陆狂奔，我回头看了一眼，所见之处只有熊熊火焰。
它们如同巨浪一般，将地上的层层尸体也尽数淹没。
烟熏的睁不开眼睛，小陆把唯一一个氧气瓶硬塞进我怀里，拉着我的手臂不要命的往前跑。
他满脸都是眼泪和黑灰。
我甚至能看见他眼白上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都是被烟熏出来的，可他毫不在意。
不知道经过多少尸体。
不知道跑过多少走廊。小陆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他的身形也有些摇晃。
呼吸急促，他开始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里的火早就把氧气燃烧殆尽了，再加上刚在一路狂奔，他已经开始缺氧了。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他拽着我的手脱了力。
“小心！”
我惊呼一声，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拽了他一下。
他踉跄两步，直接瘫软在地上，呼吸都有些费力。
前面的路完全塌陷了，被对面那栋楼的楼顶拦腰砸断。
一根承重梁，露出钢筋的那一节直接重重砸在刚才小陆停下休息的地方。
“你走吧白邪……”
小陆张着嘴呼吸，整张脸上唯一能看清的嘴唇苍白的不成样子。
“要出去就一起出去，你进来找我把自己搭进去，是要让我内疚一辈子？”
我又拽了他两下。
这人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这么重，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他拉起来。
刚站起来，小陆就推了我一把。
“你抓紧走吧，别管我了，从后面走，再迟一会儿我们都出不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拿着手里的氧气瓶直接扣在他脸上。
“少废话，吸你的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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