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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去，好像一张尺寸合适的人肉地毯铺在楼梯上。
越往上，尸体就越多，刚才看到的那些，跟眼前的一幕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从一楼一直到现在二十四楼，我全身的神经都在紧绷着。
周围能感觉到的气已经越来越少了。
阵眼恐怕已经汲取了足够的鬼魂和气。
我低估了这个所谓的“八魂聚阴阵”。
以烈火焚烧千人献祭，尸毯铺路。
用千百冤魂作为供养。
哪怕是陈凯炼的红衣厉鬼也没这架势。
不过，所幸，此时的阵眼只是基本成型。
他们还差最重要的一步——
用“鬼童子”作为主祭品。
鬼节出生的孩子，是开启阵法的关键。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
要么找到阵眼想办法摧毁，要么就是找到那个孩子。
一旦他们利用孩子开启阵眼，不管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脚下的速度太快，我能感觉到身后跟着的小陆有些力不从心。
他看不清东西，还要时不时吸氧，又要跟上我的脚步，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陆警官，你抓紧我，小心点儿脚下。”
我一边走一边提醒他。
“你就不能慢点儿？我跟不上你！”
小陆踉踉跄跄的跟着我走，嘴里小声埋怨，“这上面烧的也太严重了，刚才露出来的钢筋绊了我好几次，差点没给我摔死！”
“真的白邪，你就听我的，先下去吧。反正楼下断的也不是太严重，我背着你能慢慢爬下去，再这么走下去，我怕咱们两个迟早要埋在这里面！”
他还在试图劝我下去，我并没有接他的话茬。
闷着头继续往上走。
快了，就快要到天台了。
气凝聚的方向就在天台上，阵眼有很大几率也在那里。
我开始暗暗运气至脊椎上的龙骨，一股暖意从龙骨处顺着经络蔓延至全身，吸纳周围微乎其微的气。
虽然量不多，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白邪！”
身后的小陆又喊了我一声，我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
“我说过了，我不下去。”
“不是啊，”
小陆声音有些紧张，“我越走感觉越不对啊！”
“不是我缺氧出幻觉了，脚底下好像真的有东西！”
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一阵风，险些将纸船里的火熄灭，我连忙侧了侧身子，挡了一下。
没太在意小陆的话，“你放宽心走，就当现在走在海绵垫子上，相信我，没事的。”
“可是，可是……”
小陆说话有些发颤，“可是刚才有人抓着我裤腿使劲儿往下拽啊！”
“……”
“真的！我不骗你！”
“确确实实是人手，冰凉凉的，差点把我裤子拽掉！”
怕他又借此劝我下去，我叹了一口气。
干脆直接反抓住他的手腕。
一只手拽着他往前跑，一只手稳托着尸油灯。
纸船里的尸油本就不多，很少很少的一点。
燃烧了这么一会儿，就只剩下很浅的底儿了，眼看就快要没了。
我不敢再耽误时间。
跑！
用尽全力去跑！
身后的小陆也跟着我一起狂奔。
一口气跑到了二十九楼。
再往上一层，就是天台了！
只差这临门一脚！
就在我上到二十九楼楼梯转角的瞬间，尸油灯燃烬了最后一点尸油。
火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剧烈摇曳了几下。
啪！
彻底熄灭了。
唯一的光亮也没了，周围又是一片黑暗。
在这里短暂的停留，让我泄了卯足的那一口气。
累。
真的真的好累。
从一楼到这里，一千二百七十六个台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上来的。
双腿已经麻木到没有直觉，腰也酸疼的厉害。
但我抬脚往前走去。
只差几个台阶了！
“白……白邪啊！”
我手还在拽着小陆，拽了一下，没拽动他。
他声音紧张的不停颤抖，“我，我走不动了。”
回头看去，这回不是手扯他裤腿了，而是十几双手，如枯枝一般，紧紧抓着他的双腿。
这些手，是活的。
攀着小陆的腿，慢慢，慢慢的往上爬。
恐惧是身为人的本能，并不会因为他的职业而改变。
这一路上，我知道小陆一直都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
尸毯可以想象成海绵，拽着裤腿的手可以说是幻觉，但这十几双手真真切切的抓在腿上。
平常人早就已经吓昏过去了。
小陆虽然看不见，但他正大着胆子努力挣脱这些枯手。
可是它们抓的实在太紧，任凭他怎么拉扯拽，都无济于事。
越挣扎，那些手就缠的越紧，它们试图把小陆拉下去。
“救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不是小陆在喊，是正在把小陆拉下去的那些手，它们在喊。
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有老人……
声音带着森森怨念，在楼道里回荡。
“真的好痛苦啊，来陪我们吧！”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永远留在这里！”
眼看小陆的小腿已经被完全吞没，我毫不犹豫的直接捏诀。
连着几张符纸拍上去，都没什么作用。
那些枯手虽然在痛哭的嚎叫，但仍旧不肯松手，把小陆拉的更深。
“白邪，你走你的！别管我……”
有几只手已经伸到了小陆的脸上，捂住他的口鼻，拼命的将他往下拉。
我捏诀，念咒，甚至于直接鳞片化剑往那些手上砍。
断了一只，另一只又迅速伸出来。
无止无休。
最后我干脆把剑扔到一旁，上前去拽小陆仅剩的那只手。
拽不动。
那些手在跟我僵持，它们铁了心要把人拉下去。
此时，小陆只剩下被我拉着的那只手还在外面。
“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们就去找谁！”
我咬着牙，两只手一起拽着小陆的胳膊，使劲儿往外拉。
那些手仍旧不肯松开。
“他愿意留在这里……你也一起来吧！陪我们一起，永远感受被活活焚烧的痛苦！”
我陪你大爷！
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意汹涌而至。
我冷厉着声音，朝着那些手怒吼。
“你们都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拖累一个无辜的人，也死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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