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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檐上纵跃,像一道无根的影子。
然而就是如此紧张的时刻,那人也不忘吹了声呼哨。安歌的一颗心咚咚地剧烈跳动,她竟然在哨音里听出了戏弄的意味。
那人,分明是在捕猎,把她们都当做了自己的猎物。
身影高高跃起,又轻盈地落下,连环地移动甚至带给人绝望的错觉。
就好像,被他锁定,就无法逃脱。
然而英裳依然立身在前,就在那人距离更近的时候,流星镖打着旋呼啸而来。
长枪迅捷地斜劈过去,挡住了。
然而就在挡住的同时,英裳的身影也噔噔后退了两步。她虽然会些功夫,但毕竟不能跟这人相比。
这次能防住,想来是这个怪人先前跟亲兵对战,耗费了些力气,所以镖的力道小了一些。
但一旦时间长了,他的力量会逐渐回来。
还有,眼下他跟了上来,那就说明阻挡的人……
英裳眼神一凝,目光里盛满哀伤。
那人动作不见减缓,几下就靠近了来,唰唰两道镖袭来。
然而却是朝着前方的车夫!
一瞬过后,马儿悲鸣,踉跄倒地。
而车夫老马,无声地从车架上摔了下去,再未起身。
英裳在马儿扬蹄的瞬间奋力着回头,慌乱地想要朝安歌与嘉树扑过去。
但情形似乎并不允许。
她目中倒映着两个孩子惊惶的面孔,几乎肝胆俱裂:“小歌,树儿!”
“嘻嘻,这次该死了罢。”那人好整以暇地停了下来,飘然从屋顶跳下。
“老三,你太过了。”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来,在这瞬间飞身而去,抢抱住了两个孩子就地滚落,从即将散架的马车上逃出生天。
那人顺手抓住了英裳的胳膊,连带着她也扯下了倒驾的马车来。
被称作老三的怪人在近处露出面目,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因为一双总是滚动的眼睛而带了些妖异。
英裳就地跃起喘着粗气,她回头发觉安歌正抱着嘉树瑟瑟发抖,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这人身量较高,一眼看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那疤痕从左眼下方横贯面部到右颈的位置,如同面上趴着的一道灰褐色蜈蚣。
似乎是多年前的旧伤。
老三意味不明地啧啧几声,却也不再近前:“就不能叫我声三哥吗,老四?哦,不……”
说着他夸张地捂了捂嘴巴,又假装小声似地开口:“该叫肆大人啊,嘿嘿,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疤脸人,赫然就是求盗肆!而举止怪异的男人,正是求盗叁。
说到“大红人”三个字时,求盗叁分明嘴角噙笑,但目中全是寒意。
他的笑声是细细长长的,像一根线拉住了喉咙在左右晃荡。就在笑声还未止息的时候,老三的手瞬间抬起,飞镖如流星飒沓。
向英裳而来。
求盗肆唰地抽出刀来,长而窄的刀身看起来如同银亮的骨头,瞬间挡住了来袭。
英裳还未喘口气,就见眼前如散花一般,又多出来无数飞镖!
然而求盗肆的一柄长刀也未曾止息,处处防备着镖来,刀身闪烁带着残影。
太快了,两个人的动作都太快了!
在求盗肆的护卫下,英裳退到了安歌身旁,抱住两个孩子。
两人的争斗你来我往,容不得半点耽搁,每刻都凶险异常。
英裳心里发紧。
求盗叁神色懒散,他边发飞镖边劝导:“老四,何必为了无关的人拼命?老大可是说了,完成这一单,天大的富贵任君撷取啊!”
求盗肆还是面色冷峻,左右上下地将身前一片护卫得天衣无缝:“通武侯是良臣,夫人与孩子,无辜。”
“啧啧,真是颗臭石头,顽固不化。”求盗叁嬉笑着。
挥舞的刀锋依然如故,求盗肆身如固守山巅的孤松:“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的主上,只有始皇帝陛下。”
不过片刻,两人同时止住了动作。双方均有些脱力,而且明白对方的实力,想必无法分出胜负。
听着两人的对话,英裳的心内炸裂开来。
她想起了父亲的失踪,联系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看来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而自己的父亲通武侯,想必已遭不测。至于所谓失踪,大约是为了造出个悬案,免得军队哗变。
求盗肆知晓其中内情,因为内心有所明辨,所以投石送布绢给自己,希冀能拯救三条人命。在看到母子已经命悬一线时,不得不现身来阻挡敌人。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一切,为什么陛下的求盗军要杀死自己跟父亲?
安歌仰头看着母亲,她发觉娘亲揽住自己的手在颤抖。
英裳上前握住了求盗肆的胳膊,她想知道真相。
然而还不待话出口,她就发现了另一个恐怖的事情——求盗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尤其是胳膊,像是主人无法控制住的颤动。
是刚才从车上抱着孩子跳下时,伤到了吗?
英裳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手,唯恐求盗叁看出什么。她冲着对面,面容悲戚:“为什么要杀我?”
求盗叁两指夹着一枚流星镖,把玩似地左右移动:“夫人这话可不对,我可不是要杀你。”
他诡谲地嬉笑,朝着飞镖呼了口气:“我是要,杀了你们一家三口!”
飞镖出其不意地飞旋,快速向着英裳头颅处而来。
求盗肆的刀刹那提起,挡在了镖来的方向。
只是,这次并未如之前那般顺畅。飞镖堪堪擦过了刀身上崩,掠走英裳的一缕发丝。
发丝飘然落地,平衡打破。
求盗叁一跃而起:“老四,你果然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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