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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离落散去了黑暗领域。
他深深看着问天阁顶上仍旧面色沉着的古千秋和轻罗。
刚刚，他感受到他的高天在给他回应，领域之内，危数从‘一’变成了‘三’！
这代表着，镇天书苑中，有三个人，或者三种东西会对他造成威胁，或者是在圣人能够看到的命运线中，在未来，那丝‘危数’有着能够给他带来危险的可能！
“不可能，一个镇天书苑，怎么可能会有三道危数？”离落第一次感到心慌。
因为即便在乾京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受到过两道‘危数’。而在整个乾元王朝，能给他带来危数的东西也不过只有两手之数，能否真正给他带来威胁，还未可知。
紧接着，他知道了其中一道‘危数’从何而来。
他看到了古千秋开始变了。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散发出黑气，那是独属于鬼界鬼帝的气息，甚至于这道气息，他还有些熟悉，他眯起了眼，“既是文人，亦是鬼，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可修魔，甚至可修妖数。而鬼修是利用鬼气来修炼，却终究不是鬼。人可为魔，可与鬼那完全是两种东西。所谓阴阳，亦是生死，除非...
“你有两魂，一魂已死，一魂往生。”离落正视起古千秋这个特殊的存在。
可古千秋没有回答。
在这一刻，离落感受到了最纯粹的魔气，有些魔天生地养，他离落，便是天生地养之魔！魔修到深处，亦可通文道，可他们的魔气，却根本不可能如真正天生地养的魔那般纯粹。
光是古千秋身上的魔气，就能让古千秋在千百年的时间之后，成为一代魔帝！
随着古千秋头发变得苍白，其身上黑纹爬到脸庞上，还有肩膀上朝后弯曲的鳞角，还有其身上如若盔甲一般的鳞片，离落一声低吟，“古魔，后天的古魔，与我同样的血统，怎么可能？”
人、魔、鬼，妖狐之血、穷奇之气，五气入身，离落清晰地感受到古千秋的气息在持续上升，直到...古千秋掌控了天地之力！
六阶，亚圣！
......
古千秋睁开猩红的双眼，望了眼面色担忧的轻罗，旋即低头俯瞰离落。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那便是看透了世界的本质。而现在，他五种气息入体，身怀百道，他虽还短暂维持在亚圣，却勉强能够看到圣人方能看到的东西。
镇天书苑周围，似乎有天道落下的光柱在笼罩着，如若宇宙中的星河逆流，那些星星点点速度很慢。
“气运、命数、物质、尘...”
世间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有特殊的物质组成，事物与事物之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连接。比如空气中漂浮的尘土，积年累月无人侵扰汇聚，那么整个镇天书苑就会淹没在沙土之下，此为因果。
而再朝离落看去，古千秋能够看到曾经庆城还小的时候府衙所在之地，那里便有一条虚幻的线，朝着庆城之外而去，那条线到了明阳郡，连接着曾经魔王简修所在的地方，再然后，连接着城里的一个个人，最终整个乾元王朝四面八方的线如蛛网一样，密集的落在书苑中的离落身上。
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因果，发生的所有事情，与世间所有人都相关，无论你承认不承认，那都是既定之事。也许你只是在家里喝了一杯水面，可只是这么一个举动，就会令得不知道哪里的人死去，亦或者造成历史的变动。
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只因为，你人在历史之中。你可能说，他人死去，你连人都没见过，那又与你何干？可是，你真的已经和世间所有人都连接上了命运线，只是多与少而已。
古千秋在这一瞬间明白，也许从他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了离落会在今日来到镇天书苑，也注定了轻罗会离自己而去...
古千秋看着自己身上与轻罗越来越淡的命运线，长吐出一口气。
......
“一步之遥，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
离落飞上高空，在古千秋突破亚圣，似乎看透了世间本质的时候，他突然笑了，问道：“从一个三阶爬到了这一步，你觉得自己庆幸吗？”
古千秋瞥向离落，摇了摇头，“孤独。”
是的，看得太清，反而孤独。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好像突然明白了世间的真理，面对着眼前强大无匹进入书院里要喊打喊杀的离落，他突然一点都愤怒不起来。
因为离落不再是人，他看着的离落，就是一片黑暗，就跟之前在领域里看到的黑暗高天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怜悯。
高空之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光，即便是触摸到圣人的门槛，他还是觉得，就算是突破了圣人，也挣脱不出天空的尽头，因为整个世界都是囚笼！
世间的一切变得那么渺小，变得那么令人厌弃。
“对，就是这种感觉！”离落变得畅谈，他嘴角上扬，“这就是圣人，我们拥有着无尽的生命，看透了世间本质。你会感觉到，曾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曾经的自己是那么可笑。我们所有奋斗的一切，都是虚妄。成为圣人，拥有了自己的世界，可是我们失去的，却是整个世界。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有朋友，不会再有亲人，因为他们会死，因为我们会看到他们的命运线，脆弱得可怜的命运线！”
“你会发现，他们无论长得美貌或是丑陋，无论是肥矮胖瘦，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你会发现，自己能够通过命运线猜测他们的想法，一切都与你脑海中想象的不谋而合。而后，你会追寻着命运线，依照着命运线的一切而活。世间花花草草，所有的生灵，都有着他们存活的规律，你只会疑惑他们如此渺小，为何还要那么勉强地活着？值得吗？”
说着说着。
离落面色阴沉，“越成圣人，明白的越多，反而越恐惧。理解了一切，反而变得无法理解曾经理解的一切。这就是所谓的圣人，如果可以，我宁愿只是一只浑浑噩噩的魔。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遵循着命运线的一切走到今天，但是我知道，我要毁掉镇天书苑，找出命中危数。”
他指着天空，古千秋也朝上看去，只见无边的金光，那上面，汇聚了整个世界，所有的命运线。
“然后，我要成为真正的人间之神，跟所有孤独的圣人一样，去探天！”
“所以，古千秋，在窥探到圣人的孤独之后，接受我给你链接的命运线，走上末路吧。”
“你将在命运的尽头看着我，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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