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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身高最少有一米八，脸膛黑灿灿的，跪在袁浩身前犹如一截黑铁塔。
他就是那些马邑逃民的头领！
“马邑那地方，匈人劫掠的很严重？”袁浩看着眼前这个黑大个，觉得不像是逆来顺受的人。
连他这样的人都在马邑活不下去，那……恐怕那地方真的是水深火热了。
“岂止是严重啊，简直是活不了人。匈人骑兵常年来马邑劫掠，粮食、女人、钱财、布匹，甚至做饭的锅他们都抢。
大股的几百上千人，小股的只有三五十人，甚至是十几个人。
我们没办法，被迫结寨自保。
可山寨也保护不了我们，总得出门去种庄稼吧。匈奴人纵马如飞，根本不给我们逃走的机会啊。
留在马邑，不是饿死就是被匈人抓去做奴隶，要么就是被匈人杀了吃肉。
活不下去啊！”或许是勾起了伤心事，赵晋跪伏在地上哭得像是个月子里的娃娃。
“吃人？匈人吃人？”刘成惊讶的看着赵晋问道。
“男子为奴女子为粮，我的小闺女就是被匈人掠走给吃了。”
“你就看着你的闺女被匈人吃了？”李敢瞪大了眼睛问道。
“小人带着族人去为小闺女复仇，结果族人死了三个。我们也射杀了十几个匈人！
因为害怕匈人报复，我们这才举族迁徙。却不料想触犯了官家的律法，稀里糊涂的就被官家抓起来了。”
李敢、刘成和袁浩点了点头，总算还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你是说，你射杀了十几个匈人？骑在马上？”袁浩很快抓住了重点。
匈人自幼骑羊，稍大一点就开始骑马。至于射箭，更是从小就拿着小木弓练习。
能够在骑马射箭这种匈人擅长的领域，一下子干掉十几个匈人并不容易。
“我们兄弟十八人，循着匈人的踪迹追了三天，终于在一处草原将他们追上。
那一战，我们兄弟十八人阵亡了三个，还有两个身负重伤。
但那十五个匈人，却被我们兄弟一一射杀。
尸体剖心挖肝，祭奠死去的至亲。”
“你随我来。”
朦胧的月光下，三百步外真人大小的草人，看起来跟火柴头差不多大小。
袁浩指着远处的草人：“你能射中这东西吗？”
“侯爷，弩箭也射不了那么远。”赵晋看了看袁浩手里的铁臂弩。虽然造型很夸张，但三百步的射程更加夸张。
边军的弩箭才能射一百五十步，而且真的到这个距离已经没啥杀伤力了。
“侯爷让你射，你就射，叽叽歪歪的。”麻虎冷着脸吼了一嗓子。
“诺，只是容小人试射三发。”赵晋一抱拳，然后从地上薅下根草棍来。
看着风吹动草棍摇曳不止，然后深吸一口气，擎起铁臂弩。
袁浩发现，这家伙居然不会用望山。
只是单纯的凭借手感，对着远处的稻草人扣动了扳机。
“呼！”弩箭带着呼啸声飞了出去。
远处的麻鹰，立刻骑马飞奔而去，然后手中火把就开始画圈。
没射中！
赵晋并不气馁，倒是对手里的铁臂弩射程非常满意。
问清楚如何上弦之后，立刻摇动摇把重新上弦。
“呼！”又一次射了出去，箭矢还在空中飞，袁浩就看到赵晋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袁浩居然在这家伙的脸上看到了大师的气度。
果然，麻鹰那边传来的火讯，射中了。
麻虎诧异的看着赵晋，这个距离上他自问没这个本事。
“你族中男丁还有多少人？会骑射的又有多少人？”袁浩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回侯爷的话，我族中成年男丁有二百三十余人。其中能骑善射的全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人。
比我厉害的有十几个，其余人都跟我差不多。
剩下的虽然会射箭，但比起我要差很多。”
赵晋如实禀报！
“麻鹰，拿着我的令牌去御马监，弄一百匹上好的战马来。”县官不如现管，老子现在就管着御马监。
周亚夫想要上好战马，都得走老子门路。现在自己弄几十匹，算不得大事。
李敢和刘成相视一笑，没想到袁浩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走路都能买到一群这样的逃户。
其实在北部与匈人边界交界的地方，汉人也是半农半牧。
骑马射箭，他们小时也在练习。更何况，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其实就是在赵地施行。
自古赵地多出精兵良将，可不是仅仅说说而已。
老鸦岭下加盖了一长溜的茅草屋，这就算是军营了。
二百弩兵，五十骑兵，加上五十个刀盾兵就是袁浩的所有武力。
兵员有马邑来的逃户，也有淳化的乡民。既然是袁浩的家兵，就不许用外人。袁浩真的敢公然在自己封地外募兵，后果相当严重。
练兵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李敢这个军人世家出身的家伙。
他陇西李家，就是靠当兵起家的，自然有一套训练的法门。在糅合了袁浩在后世带来的训练方式之后，袁氏家兵惨烈的军旅生涯就开始了。
清晨天还没亮，麻虎他们就吹响了起床的哨子。
“快点儿，你们这群懒猪。你，就是你，磨磨蹭蹭的，小心调你去铲猪圈。”
麻虎的鞭子甩得“啪”“啪”响，却鲜有往人身上招呼。
很快，外面开始整队。
然后，一群人就开始跑圈。
袁浩丈量了一下，从老鸦岭下跑到泾河河边再跑回来，绝对超过五公里。
刘成就揣着手在一边看着，尽管冻得像乌龟一样，可还是不愿意离开。
吃早饭的时候比较特殊，厨子从炉灶上搬下热气腾腾的笼屉。里面装着大肉包子！
然后，又在地上摆上一筐黄中带黑的粟子馍馍。
一边是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一边是掺了野菜的粟子馍馍。
三百步外一溜箭靶，二十人为一组。
箭矢三发，射中箭靶一发，就给一个大肉包子。
射不中的也有，只不过要吃掺了野菜的粟子馍馍。
若是箭矢射中了草人的头胸部位，那么恭喜你，你将获得惊喜小礼品，煮熟的鸡蛋一个。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吃肉包子的人，不但有肉包子吃，还有稻米粥喝。
而吃粟子馍馍的家伙，只有一碗热乎乎的白开水。
刚开始的时候，一屉包子根本分不完。只有赵晋他们北地来的那些人，才能有少数人命中箭靶。
但美食的威力是无穷的，尤其是纯纯的大包子，一口一口肉，油脂顺着手往下淌……
前后不过十天时间，这些人发射弩箭的水平呼呼直涨。
现在，已经有超过五成的人可以至少有一发弩箭命中三百步外的靶子。
刘成在看了五天之后，就把他的一千家兵也塞了进来。厚着脸皮，让他们和袁家的家兵一起训练。
这家伙，从来都是占便宜没够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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