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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点点头，ldquo;荥阳郑氏，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十分棘手，必须谨慎拿出万全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dquo;
金燕咬着唇瓣，一时想着什么，没有接话。
谢芳华也不再说话。
碧湖清幽，湖中莲花早已经开败，湖中莲叶已经结了小小的莲蓬，只剩下稀疏几只莲花顶着炎热的太阳开着。微风静静，气息寂寂。
过了许久，金燕抬起头，对谢芳华道，ldquo;如今时候，我觉得更不宜对荥阳郑氏打草惊蛇。所以，大长公主府与荥阳郑氏这一桩亲事儿，必须成。我必须嫁到荥阳郑氏去。rdquo;
谢芳华一惊，断然地摇头，ldquo;不行。rdquo;
金燕看着她，ldquo;如今时局如此紧张，荥阳郑氏愈发小心，仅凭谢氏密谈的名单，不能作为对荥阳郑氏暗中投敌的证据。而我娘一直忧心我的婚事儿。两相属意，一拍即合之事。却突然断掉，尤其还是正暗中铲除北齐暗桩情形下，那么，荥阳郑氏难保不会起疑心。对荥阳郑氏，应该先消弱设防，让其觉得达到了钰表哥的信任，以便能暗中进一步的徐徐图之，瓦解其多年筹谋，同时也能反利用荥阳郑氏，对北齐投递假消息。这样一来，也不会惊恐到其它世家大族，更不会对荥阳郑氏铲除，使朝局动荡。rdquo;
谢芳华抿唇，她早先在被秦钰问起时，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想到这样一来，就牺牲了金燕的一辈子姻缘，于是断然地放弃了，她想着秦钰同样聪颖，定然也想到了，他虽然不喜金燕，但不会冷血绝情到拿她终身作伐，没想到金燕却是自己提出来了。
金燕站起身，对她道，ldquo;我现在就去找钰表哥。rdquo;
谢芳华也站起身，出手拦她，ldquo;这个事情需要仔细斟酌商量，你且不可冲动。rdquo;
金燕摇头，ldquo;我早已经想好了，虽然事情与我早先想法背道而驰，但也算是殊途同归。rdquo;话落，看着她认真地说，ldquo;芳华，你不要拦我，人活一世，到底什么是最有意义的事儿，我曾一度想要去死，在丽云庵时，恨不得就那样睡过去算了。后来经历种种，看你和秦铮分分合合，我也想明白了。看着他好，看着他坐拥南秦江山，根基稳固，承载千秋功业，万载盛世，才是我最想看到的。爱情如我，如今已经卑微如尘埃，不要也罢。rdquo;
谢芳华慢慢地放下手，低声道，ldquo;那好，我不拦你，你去吧。rdquo;
金燕点了点头，快步出了雨花台，向御书房走去。
谢芳华看着她身影走远，烈日打在她的身上，她后背挺得笔直，脚步稳重，一步一步，隐隐透出骨子里的决心和坚毅。直到她走得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没急着离开，慢慢地坐下身。
不知过了多久，小泉子匆匆来到雨花台，对谢芳华恭敬地见礼，ldquo;小王妃，皇上请您去御书房。rdquo;
谢芳华点点头，站起身。
小泉子引路，头前走着，谢芳华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对他低声问，ldquo;金燕郡主去御书房了？rdquo;
小泉子点点头，ldquo;半个时辰前，金燕郡主便去了。rdquo;
ldquo;如今是什么情形？rdquo;谢芳华问。
小泉子压低声音说，ldquo;皇上发了很大的火，如今气还没消呢。rdquo;
谢芳华颔首。秦钰不是无情无义之人，金燕问了他如此，他若是同意，心又何安？
来到御书房，小泉子小心谨慎地禀告，ldquo;皇上，小王妃来了。rdquo;
ldquo;进来！rdquo;秦钰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谢芳华抬步走了进去，便见金燕立在正中央的位置，低垂着头，脸色一片平静，而秦钰站在窗前，侧着身子，即便只是看到一张侧脸，但也极其明显地看出其脸色阴沉，心情极差。
金燕见她进来，抬起头，对她看来，依旧是从雨花台离开时一样，目光坚定坚决。
谢芳华暗暗地叹了口气，对秦钰道，ldquo;皇上叫我来何事儿？rdquo;
秦钰转过身，看着她，ldquo;你知道她的决定？rdquo;
谢芳华颔首。
秦钰眯起眼睛，ldquo;你同意？rdquo;
谢芳华沉默了一下，对他道，ldquo;人各有志。rdquo;
秦钰恼怒地看着她，ldquo;毁其终身，就叫做有志吗？我南秦还没沦落到要靠牺牲女人的婚事儿来保天下！rdquo;
谢芳华沉默。
秦钰又怒道，ldquo;若是如此，我坐这个皇帝何其窝囊！rdquo;
ldquo;你怎么会窝囊？rdquo;金燕抬起头，立即反驳。
秦钰转向她，又气又怒，ldquo;你够了！我不喜欢你，你便要用这个方法让我愧疚吗？我告诉你，你太小看男人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你做什么，也不会让我喜欢。你做了有何用？牺牲自己又有何用？白白牺牲，我不会念你的情。rdquo;
金燕平静地道，ldquo;你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不是一朝一夕了，你若是喜欢我，早就喜欢了。也不必等到现在。我也没有想用这个方法让你愧疚，更不会让你念我的情，我只是在做一桩我自己决定的事情而已。与你有关，但又无关。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秦钰恼怒地看着她，忽然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砸到她的脚边，奏折用了极大的力气，到她脚步已经粉碎成末，他震怒，ldquo;大姑姑辛苦抚养你长大，将你当做手心里的宝，就是由得你拿出来作践自己的吗？rdquo;
金燕看着他，依旧平静，ldquo;我没有作践自己，只是在做我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rdquo;
ldquo;什么是值得？rdquo;秦钰更是大怒，ldquo;你知道不知道，荥阳郑氏，我不会准许它留着。也就是说，荥阳郑氏定然会片瓦无存。rdquo;
ldquo;那我也愿意！rdquo;金燕道。
秦钰猛地挥手，ldquo;你给我滚！rdquo;
金燕看着他，坚决地道，ldquo;我心意已决，你知道的，只要我愿意，我娘一定会玉成此事。哪怕你反对，你若是不拿出真凭实据和确凿的理由，若是不将真相告诉我娘，我娘也不会凭信，而是会随我心愿。而荥阳郑氏的阴暗之事，决计不能泄露出去。权衡利弊，你没得选择。rdquo;话落，她挺直脊背，转身走了出去。
秦钰死死地瞪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出了御书房的门，看着珠帘哗哗作响，看着她人影离开，一拳砸在了玉案上。
玉案瞬间被砸碎了一角。
小泉子在门口守着，吓得心惊肉跳。
谢芳华看着秦钰，他是真的怒了，比起数日前秦铮回京闯宫，他的怒意丝毫不少于那日。
她能理解他为何而怒，他的怒不止是因为自己，因为金燕，还因为他心里明白，这是一条万全之策，是一道顺畅铲除荥阳郑氏的路，更因为除了这条路，别的选择都不会尽善尽美，都会有所失，到底所失是多少，干系南秦江山，谁都不敢做准。
正因为这样，所以无力，所以怒。
他身为南秦的天子，一朝帝王，九五之尊，可是将宝座真正地抓在手里坐上这个位置，才比坐四皇子太子时更明白其中的无奈艰辛。
多少帝王兴许就是这样耗尽心血熬枯了华发。
帝王也不是万事顺遂，万般所想所为皆能如意的。
御书房内，一时寂寂无声，秦钰大怒后，便是彻底的颓然默然。
过了许久，他扶着玉案慢慢地坐下，无力地对谢芳华沙哑地说，ldquo;我若是喜欢她，就好了，哪怕到现在，我也喜欢不上。rdquo;
谢芳华心中升起一丝苍凉叹惋，秦钰的心里怕是现在真的极其不好受吧！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真的是由不得自己，全凭心。
她沉默片刻，对他道，ldquo;成全一个人，不止用自己成全她的爱，也可以用她的成全而成全这份情。rdquo;顿了顿，她道，ldquo;全了她的意吧！rdquo;
秦钰闭上眼睛，ldquo;就算不为情，她也是我的表妹，我心何忍。rdquo;
ldquo;就如她说，值与不值，端看她自己的选择。rdquo;谢芳华慢慢地转身，低声道，ldquo;我回府去等秦铮的信，先看看他怎么说。rdquo;
秦钰点了点头。
谢芳华走出了御书房。
金燕等在御书房外不远处，见她出来，对她灿然一笑，ldquo;我第一次见他对我发怒，就为这个，也是值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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