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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默默的来到一边，点燃了一支香烟。
仙草说：“知道，爸爸说，如果有人埋葬了爸爸，就让我们跟着埋葬爸爸的人走。你们埋葬了爸爸，还拿走了物资，没有害我们，我们就跟着你们。”
周正的心很疼，他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到底是在怎样的悲壮情绪下，才能教给女儿这些常人根本无法说出口的话来。
在末日，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经历了什么。
昨天晚上，连不熟悉环境的何一雄都能全身而退，为什么这位伟大的父亲却被咬伤了腰。
“爸爸，妈妈。”仙草忽然带着其他五位可怜巴巴的孩子，跪在了周正的面前，“爸爸说，如果你们不答应，就跪着，你们不带走我们，我们最终也会死去。”
她才九岁，她活得比谁都明白。
何一雄回来了，又拿回来几本书，眼圈红肿。
“哭了？”周正受不了孩子们苦苦哀求的眼神，赶紧转移注意力，问何一雄。
何一雄头也没抬：“你眼圈比我还红。”
末日不相信眼泪。
苏子晴询问周正是否决定好把仙草等人全都带回医院，这些物资有些可以不要，发霉的面包和过期了的午餐肉罐头，直接扔掉。
关键是人。
其实周正心里很矛盾。
带上，是累赘，不带，仙草几个孩子必死无疑。
在末日之下，周正没有责任那么做，在法律失去效应，社会约束力消失时，人和人之间只有赤裸裸的人性。
比如超市里的那对父女，父亲为了生存，可以放弃女儿，想一想，女儿当时走出超市去哄骗周正的时候，内心该多么绝望。
“你们给我个答复，到底带不带？”苏子晴问。
“我们吃完早饭再说。”周正没有直接回苏子晴的问题。
何一雄拿过来一盒午餐肉，打开后，里面的肉香味迅速冲进了他们的鼻孔，几个孩子直咽口水。
仙草立即对几个孩子说：“你们早饭不是刚吃过吗，午饭还没到时间，王老师说了，谁不听话，就罚谁鼻子靠墙！”
其余几个孩子都在六七岁之间。周正很难想象，那个死去的人是如何教育这群孩子的。
“你爸爸姓王？”周正把午餐肉打开了六个，放在了仙草的面前，“那你姓王咯？”
“嗯。”仙草点头，“你们吃吧，我们的午饭要到中午才能吃，不然的话，这些吃的不够支撑半年。”
周正苦笑，哪怕一天只吃一顿，也不够支撑三个月，那位王老师给这些孩子画了一个善意的大饼，也是最绝望的大饼。
“你们想跟我们走吗？”苏子晴不等周正答应，直接做出决定，“我带你们走好不好？”
周正大皱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罐头。
何一雄倒是自顾自地吃，反正这些物资一次性带不走，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就吃掉。
他们本来带来的物资就不够两天的，现在正好得到补充。
淡水，肉类，果蔬压根找不到，脱水蔬菜也不容易寻觅。
因此像保存时间较长的罐头、压缩类食物、冰冻食物都是抢手货。
电可有可无，但煤炭和油类属于物资当中最为重要的两种，其他便是防身所用的武器。
人，不属于物资中的任何一类。
所以苏子晴在主动询问仙草等六个孩子是否跟着她回去的时候，周正的心中再一次将这位不讨喜的女子判了死刑，若不是因为她医生的身份，周正可能不会留下她。
但周正也不会主动赶她走。
在矛盾之中，他又听到苏子晴问：“你们如果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就带上你们所有的东西，离开这里，回到我们所住的地方，在那里，我们会给你们重新建立一个家。”他看着周正，“我说得对不对？”
“对。”周正想也不想的回答，“不过你要带你自己带，我反正不带。”
“你！”苏子晴恼羞成怒，“你吃了人家的午餐肉，你说不带就不带？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亏得人家小姑娘还叫你爸爸！”
“她不是叫你妈妈了吗？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苏子晴恨不得把周正咬死，气得胸脯乱颤说不出话来，瘦弱的身体不停发抖，嘴唇都气紫了，眼珠子发红，眼泪就要流下来。
何一雄将最后一口午餐肉塞到嘴里，说：“别气她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何一雄把包里从隔壁房间里搜刮来的红南京香烟扔了两条给周正，“替我背两条，太沉。”
“你们到底带不带？”苏子晴终于缓了过来，叫上仙草等人，背上小包，“跟我走，他们不带，我带你们走！”
周正很难下决定，带上她们后，需要的食物也会陡增，周正和何一雄二人藏在太平间冰柜里的百十来斤大米，也就够几人吃一个月的。
医院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的物资几乎都让周正和何一雄搜索干净，实在不行，就得向d市新区那边出发，不过那边原先都是工厂，现在恐怕都成了废墟。
不带，他良心过不去，这无关对错，关乎生存，但不带良心肯定会痛。
带，他有可能活不下去，但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说不带，苏子晴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善良，周正正好利用这件事情来考验一下她。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周正问何一雄，“是这个理不？”
“是。”
何一雄将午餐肉铁盒子内的肉沫全都刮干净，这才把铁盒子扔到了楼下，然后把整齐堆积在门口的午餐肉盒子全都扔了下去。
咣当！
金属制成的午餐肉盒子落地之后发出巨响，何一雄从脖子里拽出一根绳子，上面是那个不锈钢的口哨。
他把这个哨子叫“光荣哨”，一旦两个人必须死一个，必死的那个人，就吹响这个哨子，把所有的感染者引过来，给活着的人争取时间。
“我到前面吹了啊，带着六个孩子，我不能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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