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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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侠者，高姓。生于黄河某支流。家贫，以务农为业。及长，乡中有复员还乡者，左手断于朝鲜战场，力不足以事农桑。大侠闻之，助其耕种，如是者数载。其子女云：阿爹不识道理，安有舍己家而为他家谋者？大侠嘿然。

    稍长，携子女务工于四川，数年而返。其亲属多有从军者，以武而贵。亦有从商者，发迹于外。或扣之：君兄弟皆有能者，何不从之于川渝？其嘿然，良久，曰：我固草民，无攀附之念。或笑其迂。

    及壮，大侠慕商人之厚利，贩货于乡里，数年不见所成。其子女云，阿爹性仁近蠢，不忍厚利，故经营数年而不见其长。

    大侠有子，年十六，谋生于外，年三十而稍有根气。有东家扣其薪不返，其故以借为名，取数万元于东家，而实以抵其工资者。时大侠从子务工于外，闻之，返全数于东家，云，有借必有还，此天理也。其子闻之，怒诃之，云：汝不知其为我工资否？大侠默然，反覆良久，心痛病发，延医得治。

    大侠有宿疾心痛病，后因之延医，医云：恐非三十万不得治。其子正窘，踌躇无以为计。大侠二女有子，曰：三十万而已，吾等当力为之。故其心痛病得治，得延数年不死。

    异史氏曰：舍己为人，可以称之为侠。而余识人也多矣，舍己为人者，多以己在前，人在后。而高大侠，每以人在前，己在后。性仁近蠢，恐后人学而不得也。

    附录：其人有四女一子。长女有二子一女，女早夭，长子平常，二子略聪明。次女有一子一女，女平常人也，有推命者，言其晚景富贵。三女有一子一女，皆平常人。小女有一子一女，平常人也。其子有一子一女，子平常，女富贵。易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盖言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