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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望了一眼天色，此刻夜幕已经降临，没想到兢兢业业的萧云琦能在藏书阁等了他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
“少主，太子殿下很明显面色不善。”萧巳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想起方才太子来到府上时的神色，不由得脊背发麻。
萧澈脚步顿了顿，侧眸去看萧巳，剑眉扬了扬，脸上荡出了些许的笑意。
“下去吧。”他毁退了萧巳，信步朝着藏书阁走去。
脚尖一转，一进阁内，就见萧云琦负手背对着他站在木琴边，正低头在凝视着他父亲亲手做的木琴。
这时，听见他的脚步声，萧云琦侧身朝着门边看来，瞥见了一抹墨色，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刚深吸了一口气，就听见信步走进来的萧澈轻笑地唤了他一声。
“大堂兄。”
萧云琦使劲闭了闭眼，就对上了萧澈那双含着轻笑的眼睛，胸口的闷气顿时漫了上来，“萧澈！”
萧澈脚步微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酒盅，径自灌了一口酒，就朝着萧云琦走去，“殿下生我的气了？”
这句话顿时让萧云琦愣了下，他双眸望着眼前的人，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过去的画面来。
过去，有一个男孩也是这副模样，用一双满是寒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冷声问道：
“殿下生我的气了？”
“殿下可是生我的气了？”
“殿下终于生我的气了？”
可不管男孩对他做了多少恶作剧，问了他多少遍，他永远到是轻笑着摇着头，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大堂兄没生气，大堂兄永远也不会生阿澈的气。”
他抬手拧了拧眉心，才将脑海里那些画面都赶走，就见萧澈已经将酒盅递到了他的跟前。
“喝？”萧澈冷冷道。
萧云琦满脸沉郁，然而很快，他眼中的那一抹郁闷转而就被无奈取代了，“罢了，我就当这次还是你的恶作剧，但下不为例。”
他抬手接过那酒盅，蒙头灌了几口酒，就见萧澈懒懒地坐在一侧的棋盘边，指尖夹起一枚黑子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适可而止，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本宫怎么都不可能做出对不起顾氏的事来，你听明白了吗？”萧云琦难得语气重了几分。
萧澈嗤笑了一声，眸色深沉，“你真对蒋家小姐没有半分真心？”
话罢，却见萧云琦垂下眼眸，瞧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按着绾绾的话，她大概要哭死了，”萧澈继续添油加醋道，“就是不知道蒋家小姐本就病弱的身子能不能熬过这一场情劫。”
他皱着眉头，将唐绾教他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是唐家小姐的话吧？”萧云琦落下一白子，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蒋家那般势力，她父亲定会给她谋一门合适的亲事，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萧澈点头云淡风轻道：“端午后，那老家伙就回来了，到时大概她还是会成了殿下的舅母，甚至会成为你的未来岳母。”
萧澈每说一个字，萧云琦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最后感觉浑身浸在冰水里，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阿澈，你是故意想看我难堪是吧？”他大手死死攥住，心口的怒气终是被刺得涌上了脑袋。
“不，我是想帮你，本以为你没那人那般迂腐，但现在看来，你和他不过一丘之貉。”萧澈黑眸眯了眯，旋即摇头道。
都困在那些仁义道德的条条框框里。
萧云琦一脸悲愤，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灼痛，沉声道：“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报复顾氏，并不是为了我。”
他缓了又缓，几度深呼吸，才劝道：“阿澈，虽然王妃娘娘的死和母后有关系，但是我相信，母后并不是故意的，这些年她也并不……”
“住口，”萧澈一脸悲愤地猛地将手里的黑子砸在棋盘上，垂下脑袋忍了又忍，才沉声道，“如果情爱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半点用处都没有，为何、为何你的母后要如此设计陷害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
这话一落，阁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云琦闭了闭眼，眉宇间落满了清霜。
他知道，他自幼就知道，他的母后并不是他的亲娘，而是他的亲姨娘。
而姨娘最在意的孩子就是萧澈。
她常常在他的耳边说，要护着萧澈，莫让旁人欺他、害他。
长大后他知道母后心里的伤痛、懊悔，也将这份内疚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想到这里，他张了张嘴，沉声道：“阿澈，你有什么恨都冲着我来，但是希望别牵扯其他的人。”
萧澈闻言，眼神阴鸷，突然一发狠，怒目而视道：“冲着你来？你除了太子这个身份和顾氏，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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