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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琦和顾丞相一下早朝就往长信宫赶去。
长信宫内，人头攒动，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顾皇后和几个贵妃，皇子和公主都在。
这时，通往寝殿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起，太医们鱼贯而出，见顾丞相负手站在门外，不由都行了一礼。
顾丞相压了压心头的怒气，神色冷成如水，“到底如何了？”
“禀丞相大人，太后娘娘因为受了惊吓，气疾犯了，眼下已给娘娘施了针，烧已经退了后，再服下常用的药丸。”
太医令上前几步，沉声回禀道。
萧云琦双眸微微瞪大了几分。
皇祖母一直都有气疾，也就是哮喘，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顾氏人虽然出身尊卑，但却有一部分人会有这气疾，皇祖母有，他的生身母亲也有，甚至小舅舅顾?冉也有。
这个病可大可小，只能慢慢地养着，很难彻底治愈。
红叶点头道：“每年春天时，娘娘就容易发作，所以宫人都到了这个季节都格外小心，本来今年春季已经过去了，没成想被这刺客一刺激……”
“是，眼下烧已经退了，臣等待会儿给娘娘开个方子，娘娘可以先服上三日，再观察看上时间。”太医令沉声大片。
众人闻言皆送了一口气，脸上皆是如释重负的神色。
毕竟气疾可轻可重，轻者也不过是呼吸急促了些，重者却容易丢了性命。
顾皇后点头，微微启唇道：“各位妹妹，皇祖母都歇下了，你们先回宫吧。”
这话一落，殿内一下子空了一大半。
顾丞相和萧云瑾进到寝殿内时，顾太后已经醒过来了，在宫女的搀扶下靠在绣着大红牡丹的靠枕上，脸色十分苍白。
“皇祖母！”
萧云琦快步走了过去，面上露出了紧张之色，握住了顾太后冰冷的手掌。
顾太后点头，慈爱地笑了下，柔声道：“哀家没事了，吓着你们了，不过就是老毛病，这里有皇后在这里陪我就行了，你们忙去吧。”
顾丞相点头，幽幽叹了口气，凉凉地看了自家长姐一眼，转身离开来。
萧云琦跟在顾丞相身后，两人出了顾太后的寝殿，见顾丞相负手站在长廊下，看着不远处未央宫的方向，一言不发。
萧云琦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缓缓道：“外祖父，是因为昨夜我的事，才如此针对那道士的，如他真的有如此通天的本事，与我大萧也是好事。”
可话说到一半，却见顾丞相脸色愈发的沉了下来，只得又道：“从今日朝堂上看来，父皇已是十分信那老道士了，外祖父如此强硬……”
“太子，你知道你和萧澈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顾丞相冷声问道。
这话让萧云琦愣了下，他想了想，眼眸微眯道：“性子？”
“你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你遇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而萧澈却是相反的，”顾丞相脚尖侧了一步，望着眼前的太子，“就说这老道士一事，你信吗？你信他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吗？”
萧云琦闻言，沉默了半晌，道：“如祖父不信这老道士，那大可让他做这国师，他有没有真才实学，很快就能知道了。”
顾丞相却抬手抿了抿眉心，声音冷得像是冬日里的积雪，“太子，为君大忌是什么？”
萧云琦黑漆漆的眼眸眨了几下，沉声道：“亲信谗臣，不辨是否，闭目塞听。”
顾丞相闻言，点了下头，继续问道：“那今日这老道士真有真本事呢？”
萧云琦顿时如遭雷击，脑袋一下子一阵轰鸣。
如这老道士真有此等通天的本事，以后父皇必定对其言听计从，事事依赖这占卜之术，民间也势必会掀起一阵数术大热，到时必定骗子横行，民不聊生。
想到这里，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顿时闷闷的。
“殿下还记得和我探讨过的，任人为能，还是任人为仁的辩题吗？”顾丞相黑眸里满是戾气。
萧云琦点头，就听见顾丞相道：“殿下还是持任人为能的观点吗？这老道士虽眼下没有异心，但是人心会随着欲望膨胀的，如此人没有真才实学倒也罢了，但如他真有此等能力，到时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
萧云琦死死攥住手掌，心里一下子仿佛沉进了水里，满眼是错愕，“外祖父的意思是，不管这人有没有本事，都不该留着。”
顾丞相欣慰地看了萧云琦一眼，缓声道：“乱世才用重典，虽然边境时有摩擦，但是这种惑世道人只会将这天下搅乱，当然不能留。”
更重要的是，提前知道有刺客一事，陛下只告知了六皇子。
按着六皇子的心性，这道士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人留不得。
顾丞相信步下了台阶，却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转头去看还深入沉思的太子，沉声问道：“萧澈和蒋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下子让萧云琦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身子一僵，慢慢抬起头来，去看台阶下的顾丞相，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将心里对蒋熙的心意都坦白了，可这一刻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昨夜在寿宴上蒋熙和裴子濯谈笑的画面来。
到嘴的话就这样生生咽了回去，可这一刻，他纤长的眼睫随着眼睛的眨动一颤一颤，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
顾丞相站在台阶下仰望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大的太子，自是瞧见了他眼底的纠结之色。
琦儿是什么样的心性，他当然清楚，虽然不是为君的料子，但是他是顾氏唯一的人选。
这般也好，这世上像他这般至善至纯之人，倒也没有几人了。
想到这里，顾丞相深吸了一口气，以为他还沉浸在方才的对话里，缓缓道：“罢了，我自会和蒋家主商议。”
话罢，他转身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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