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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眸顿时一亮，旋即拎起裙摆往殿内跑去。
一下子扑到萧澈的身边，心情激动道：“快让你的鸽子宫门口的人，让他们给长信宫里的人传信，顾丞相进宫了。”
萧澈闻言，神色顿时一凛，握着毛笔的手指倏然握紧，手背青筋突起，抬手唤来了萧巳。
顾丞相赶到长信宫时，已经日进黄昏。
听到通传时，顾太后正斜靠在一方石青色凤纹的引枕上，闻言突然坐直了身子，愣神之际，就见那个鲜少来她这殿内的弟弟出现在了殿中。
“你怎么来了？”她错愕、震惊之际，语气竟带上了几分寒意。
顾丞相闻言，脚步顿了顿，一双黑眸眯起，仔细地打量着坐立不安的顾太后。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幽幽叹了口气，才缓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姐姐如不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顾太后听见这话，徒然身子一凉，周身仿佛掉进了冰窟一般，脚步踉跄了下，跌坐在软塌上。
“娘娘……”红叶急急上前，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在顾太后的鼻子下轻轻晃了晃。
望着这一幕，顾丞相冷沉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可他却也不走，就这样直直地站在殿内。
顾太后眉头微挑，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顾丞相，有些认命的闭了闭眼神，这才看了红叶一眼，示意她退下。
顾丞相双拳紧紧握着，眼角泛红，见殿内仅剩下他们姐弟二人，嗓音沙哑：“姐姐，又想做什么？”
顾太后搪塞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得一口气憋着胸口，不上不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想起她的慕容，还是强装镇定道：“丞相这是何意？”
“那慕容兰时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我曾经警告过姐姐，只要他不踏进京都和青州，他想如何都行。”
顾丞相本就心中郁结，眼下对上顾太后那张明显有所隐瞒的脸，他心头的怒气顿时涌了上来。
他沉声道：“我知姐姐这些年的痛苦，就算是你再厌恶先皇，可萧誉也是你的孩子，萧澈也是你的亲孙子，你的心就不能不这么偏心吗？”
“偏心？”顾太后突然拔高声音道，“父亲待你我可曾公正过，你待你的女儿和儿子，又可曾公正过。”
顾丞相闻言，皱着的眉头又抿紧了几分，“我不和姐姐争执这些，我且问你，那人来京是想做些什么？姐姐又想做些什么？当年之事，姐姐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听见这话，顾太后这才闭了闭眼，颤颤巍巍道：“我顾氏人要什么有什么，却独独有一点不好，那病没传到誉儿的身上，却传到了本就先天不足的慕容的身上，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自己姓顾吗？”
“姐姐失言了。”顾丞相厉声道。
“失言？这世上有什么比我儿子的命重要？”顾太后顿时怒道。
可下一刻，却满眼凄苦道：“你可知道，那个孩子的心愿，不过是想看几眼这座困住我的宫殿，看看京都的一切，哀家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顾丞相闻言，一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瞧出些说慌的端倪来。
却见顾太后已经泣不成声，心头的怒气转而变作了一抹悲凉。
沉声问道：“他、无药可医了吗？”
顾太后面如死灰地点了下头，用帕子握住嘴角，哽咽道：“活不过二十三岁。”
顾丞相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皆是寒霜，如果他没记错，那人虚长萧澈一岁。
他，二十二岁了。
“所以，哀家能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顾太后冷声道，面色空洞得宛若被人抽走了灵魂。
她端坐在软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殿内仅剩下她一人，久到整个天际都黑了下来，她才沉声唤来了红叶。
“丞相爷也是为人父母的，他定能明白娘娘的心。”红叶宽慰道。
顾太后点了点头，嘴角却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如真如她方才所言，慕容的心愿仅是如此，那该多好。
可他……
罢了，这都是她亏欠他的。
就算是赔上整个顾氏，她也会想办法让慕容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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