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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澈回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已是暮色沉沉。
眸光在书房内扫了一圈，就见到唐绾正单手撑着下巴，秀眉抿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一刻，薄唇却微微勾起，眼底的冷意渐渐散去。
以往，他总是瞧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就算是她就近在眼前，看得见，摸得到，但是他却一直觉得她离自己好远。
眼下明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却半点也不生气，毕竟他心里十分清楚。
她心中纠结的事，必定和自己有关。
萧澈幽幽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糕点递迎面走来的半夏，先去了净室换了身干净的衣衫。
轻手轻脚地走到唐绾的身后，拥人进怀里，将下颚搁在她的脑袋上：“你又在想些什么？”
唐绾抱住他的手臂，他身上的味道随之灌入她的鼻翼。
微凉的手掌握住了他的结实有力的手臂，乱了一整日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纠结了一整天，还是选择先将有关于萧澈母亲的事压下。
“萧澈，那人在找青羽令。”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落下这话，却见身后的人周身的气场没有半分的变化。
“嗯！”他就这样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就没有后文。
唐绾有些错愕，刚想转身去看他的神色，可还没转身，她搁在膝盖上的书籍就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
萧澈脚尖一转，散漫地坐在她身侧的软塌上，随手翻了几下手上的书，嗤笑道：“就为了一块青羽令，你还看上了兵书了。”
唐绾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燥热，伸手就想去抢他手上的兵书。
可手刚伸过去，就见他从怀里扯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唐绾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心里顿时猜到了些什么，呼吸不由一窒。
“冷宫里的东西。”萧澈沉声道。
唐绾闻言，捏住信笺的手指颤抖了下，旋即挑开来看了下。
这白纸黑字上，写着足以震惊整个大萧的秘闻。
严帝在信中，将他死后，对付萧云琦和顾氏的计划都写得一清二白。
“等等……为何严帝会在这个时候就写这样的东西？”唐绾疑惑道。
萧澈却漫不经心地抬眸，薄唇勾出一抹冷笑，沉声道：“昨夜李承文传来了情报，这些日子，秦王府送到行宫里的东西里有五石散。”
这话一落，唐绾顿时明白了过来。
书中，那严帝也是如此。
为了给那养在冷宫里的九皇子铺路，二十几年来隐忍不发，就算是在自己头上戴上一顶绿帽子，也在所不惜。
他在信中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等着顾氏扶持太子上位后，顾氏和太子沉浸在喜悦中时，再让老太监拿着这亲笔遗书，和冷宫囚禁的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滴血验亲，将太子并非皇室骨血这一惊世骇闻的事揭露出来。
到时朝野上下必定震惊，本以为皇位唾手可得之时，疏于防备的太子和顾氏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暗地里又让长公主的嫡子陈王世子拿着亲笔诏令，调遣镇守皇陵的军队，将皇宫团团包围。
到时，天下人都会知道顾氏和顾氏女枉顾皇家尊严，不仅与他人苟合，还意图扶持这非皇室血统的孩子登上皇位。
这封信的最后，有一句话赫然入目：顾氏人，人人得而诛之！
严帝此举，就是逼着天下人都与顾氏决裂。
唐绾越看心越冷。
想必书中，萧云瑾定是用这封信，和冷宫里囚禁的那个疯子，逼迫顾丞相弃了萧云琦。
这个计划，严帝几乎用了二十五年来谋划，纵是顾丞相再老谋深算，顾氏再权势滔天，面这样的局面，这样致命的弱点，确实只能断臂自保。
除此之外，无计可施！
好险！
好在他们先萧云瑾一步得到了这封信笺。
她伸出颤抖的手掌，揪住萧澈的袖口，沉声道：“你打算如何？”
就见萧澈眼底映出了森冷骇人的幽光，嘴角旋即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如是以往，面对这副犹如地狱厉鬼来索命的神色时，她必定脊背发寒，可是眼下，瞧见他这副神色，心底却渐渐平静下来。
“将计就计！”他缓缓落下这话。
唐绾歪头，不解地问道：“如何做？”
可他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拉住她的手掌，在她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
耳边就听见一道清浅的脚步声在靠近。
转头之际，就见忍冬站在楠木屏风后，低着头道：“启禀少夫人，糕点买来了。”
唐绾将手上的信笺递给了萧澈，对着身后的人点头道：“好，幸苦了，可是我突然没了胃口，你将糕点都分给大家吧。”
“是。”
直到那脚步声再次消失在书房内，唐绾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换！
他刚才分明写的就是这个“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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