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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先下了马车，左右护着顾太后进了寺庙里。
路过供奉长明灯的偏殿，顾太后脚步微顿，幽幽的目光看向那不断摇曳的烛火时，禁不住心头一跳。
她紧紧地握住身侧人的手腕，愤怒、恼意、惊愕，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自从那事后，这是她再次踏入这座寺庙，“扶哀家进去。”
红叶姑姑感觉到攀着她手臂的手掌直发颤，心头不由一叹，点头用身子挡住顾太后的视线。
顾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往约好的僻静院子走去。
只要见了萧誉，只要求得萧誉的原谅，只要萧誉愿意保住她的命，萧澈就拿她没办法。
心里这般想着，她感觉底气足了些，毕竟她实在太了解她的这个儿子了。
善良、仁义，甚至是有些愚孝。
就算她有千般错，她毕竟生养了他，她就不信他会仍由他的亲生儿子杀了自己的母亲。
“娘娘，到了。”
直到红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太后才从思虑中回过神来。
她对着红叶道：“你和哀家进去，其他人都守在院子外，一步也不能靠近。”
“是！”
跟着的太监和守卫都退了出去。
“咯吱”一声，那道门就被推开了。
顾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被红叶扶着进了殿内。
那道重新关上的门见外面浓重的檀香隔绝开来，一下子一股冷厉的空气迎面扑来。
顾太后的身子禁不住抖了抖，但想到今日见的人是萧誉，心里仅有的那点心虚就一下子都消散开了，她往里走了几步，沉声道：“誉儿，母后来了。”
话音刚落，殿内就有一道低低的嗤笑声响起。
她错愕地僵住，视线越过那玄色的帷帐，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瞧清里间的人是谁后，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颤声道：“萧……澈儿，你怎么在这？”
萧澈堆满怒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冷笑来，他依旧低着头，单膝坐在里间的木榻上，幽幽道：“孙儿有笔账要和皇祖母算，可是一直苦无机会，今日的算是见到您了。”
他的语调很轻，话却很冷，好似寒冬腊月的寒风，无缝不入地钻进人的身体里，让人冷得浑身发颤。
顾太后长长的指甲一下子刺入了掌心，但是她却浑然不觉，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房门的方向跑，就像身后厉鬼索命般。
萧澈掀了下眼皮，一双黑眸凌厉地看向她，冷声道：“你一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你心爱的儿子就会血溅当场。”
顾太后脚步猛地僵住，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澈，一下子撞进萧澈那双骇人的黑眸里。
那一双透着威压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感觉透不过起气来，她抖着身子道：“澈儿，算皇祖母求你，你母妃的事，哀家也是没有办法……”
“闭嘴，今日让你来，不是让你狡辩的，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萧澈边冷声道，边对着一侧摆了摆手。
萧期就拎着被五花大绑的慕容兰时从一侧的暗门走了出来。
“兰时……”
顾太后低低唤了一声，死死攥紧手掌，强装镇定地看向依旧端坐着的萧澈，冷声道：“当年确实是哀家对不起你母亲，你放了我儿，哀家都随你处置。”
“唔唔唔……”慕容兰时闻言挣扎着，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得发现含糊不清的声音来。
萧澈的眼神愈发阴鸷起来，极力克制住上前斩杀的冲动，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手指在一张方桌上敲了几下。
就见顾太后瞥见那方桌上的白绫，她整个人往后一缩，跌坐在地上，眼中的惊慌失措格外明显。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萧澈微微眯起凤眸，烛光映入他的眼底，浮现出幽冷的微光，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阴森可怖极了。
他语气不变，薄唇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竟然如此，就不用浪费时间做选择了，孙儿这就送皇祖母上路。”
话罢，他大步朝着顾太后走了一步，就见顾太后吓得往后蜷缩了下。
脸色白得如同冬日的积雪，瞪大的眸子里满是茫然和惊慌，惶惶然地看着他，像是听不懂他的这些话。
萧澈立在她的跟前，眼神幽深：“我母妃尝过的痛，皇祖母也该尝尝了。”
话罢，他从腰间抽出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顾抬手被那匕首的寒光刺了下，哆哆嗦嗦道：“澈儿、澈儿饶命，皇祖母错了……”
“饶命？”萧澈弯下身子，寒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冷笑道，“那皇祖母想不想听听孙儿给你准备的活命的机会？”
“想！”顾太后揪住萧澈的袖口，急急点头道，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萧澈抽回袖子，冷声道：“这些日子我累了，但是母亲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在你和慕容兰时之间，选一个吧？”
这话一落，顾太后猛地抬起一双惊愕的眼眸，对上了下唇那双嗜血而深邃的眼眸。
她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下一刻，她垂下脑袋沉默了下来。
慕容一直是她的命，为了他，她可以背叛顾氏，对自己的儿媳下杀手，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亲孙子……
可是，她……怕死！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做决定吧！”萧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
很好，一切和他预料的一样。
“到底谁来偿我母亲的命？”萧澈冷声催促道。
顾太后抬手，抖动的手指，指向了里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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