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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澈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整个京都的势力除了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陈舒云，还有人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动，仿佛不存在一般，本来我还小瞧了这些人，是唐爷爷提醒了我。”
听见这话，唐绾脸色沉了下来，细细想了片刻。
是唐营提醒的萧澈……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抬起一双震惊的眼眸道：“莫非是北辽？”
这些日子，南楚的皇子一直在眼皮底下跳着，倒是让人忽略了这北辽了。
如是北辽，就说得通了，毕竟唐家军毗邻北辽，北辽和唐家有世仇。
萧澈点了点头，薄唇有些得意地勾起，觉得他的绾绾实在是聪明得紧，她先前就已经将他和李承文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要不是后面的计划有唐营加入，想必她早就全都猜出来了。
“你快说，北辽的人要做什么？”唐绾见他愣神，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焦急地问道。
萧澈垂眸，就对上了唐绾亮晶晶的眼眸，点头接着道：“萧云瑾那时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只得命北辽的人劫杀前往宁江的唐墨和物资。”
这话一落，唐绾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眨了下眼睫，心中虽然骇然，但是想到之前在猎场，萧云瑾为了和北辽的人合作，就是想将唐墨的性命作为礼物。
想到这里，唐绾沉声道：“这确实是萧云瑾做得出来的事，刚好这一次，爷爷护送唐墨前往宁江，终是看清了萧云瑾的真实面目。”
“是，唐营和北辽人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唐家上下有多少人死在北辽人的手里，到了如今，他当然不可能还存着支持萧云瑾的心思。”萧澈道。
唐绾长长呼出一口气，点头道：“我和你说过的，我的梦中，唐墨最后也是战死在和北辽的战役中，唐府满门忠烈无一生还。爷爷终于意识到了。”
“所以，他才会向我提出了一个计划。”萧澈继续道，“一个十分胆大的计划。”
话罢，萧澈神色微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晦暗不明。
“爷爷要利用那些北辽刺客？”唐绾目光冷凝，旋即闭了闭眼，已然猜到了这个计划。
萧澈点头，敛起眼中的暗色，他的视线温柔地拂过她的眼睛、鼻子、红唇，温声道：
“对，他命军师前来，向我提出了一个计划，他要让北辽人和萧云瑾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要坐实了萧云瑾这个通敌卖国之罪。”
“绾绾，你还记得我曾经对琶洲的唐家军做过的混账事吗？”唐绾五指蜷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道。
唐绾白了他一眼，虽然萧澈干过的混事很多，但是都没他对唐家，对唐营做的这件事，这般令人没办法理解。
“让唐营离开京都的办法明明有无数种，可你却偏偏挑了最极端的一种。”唐绾想起这事，就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
萧澈薄唇微抿，深邃的眼底荡出几分幽光，他冷声道：“唐军师说，不知北辽人从何处得到了情报，竟知道了唐家军将领染疾之事。”
唐绾闻言，手指微颤，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军师来的时候，景临也在，他突然意识到，上次在唐家军中下的毒药，症状竟和现在京郊外染病的人有些相似……”
“所以，你们是打算将计就计？”唐绾问道，“让人觉得这疫病是北辽人所为，而萧云瑾是推波助澜的人？”
萧澈点头，“这病在京郊和远在千里之外的琶洲同时兴起，而后北辽人乘机发动战争，这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了，而萧云瑾已然强弩之末，他为了将那些染病的人送进京来，已经不管不顾了，手脚并不干净……”
听见这话，唐绾点头，就最近萧云瑾干的这些事看来，他确实已经性情大变。
过去，他一向擅长韬光养晦，但是这些日子，先是程暮雨，再是柳嫣然和温崇，这些人在书中，都是他登上帝位不可或缺的助力。
所以他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势力能用了。
所以和北辽合作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
想到这里，唐绾闭了闭眼，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紧，握住萧澈的手腕，沉声问道：“那爷爷是打算……”
萧澈点头，双目炯炯有神，嘴角边得意的笑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一个月前，唐墨去协助宁江将领修建堤坝之时，唐老将军就回了琶洲了，他打算坐实了北辽人的情报，刻意让军中将领闭关不出，近期北辽人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也就是你觉得萧云瑾一定会发动兵变的原因，因为他早就和北辽的人谋划好了一切，等京都疫病一传出，太子手忙脚乱之时，北辽人就乘机发动战争。”唐绾心中一沉，胸口仿佛压着一堵墙。
“是，之后唐爷爷打算佯装败退，初步会丢掉边境十城。”萧澈沉声道。
唐绾闻言，浑身一愣，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望着萧澈。
用十城作为代价，就是为了坐实萧云瑾通敌卖国的罪证。
可那十城的百姓……
这可能就是唐营不让萧澈将这个计划告知她的原因。
见唐绾脸色惨白，握住他手腕的手掌变得冰凉，萧澈俯下身来，靠近她几分，“这个计划也出乎了我的预料，但是细思之下，我才知道我想错了，唐老将军一向擅用兵，可唐墨并不擅长，而他年事已高……”
唐绾闻言愣住，长长叹了口气。
唐墨并没有用兵之才，而唐营却年事已高，为了琶洲能维持接下来的太平，琶洲和北辽之间必有一战。
而萧云琦一向是主和派，再加上唐营又与顾氏不和，所以他才会存了扶持萧云瑾的心思。
或许只有萧云瑾才能保住琶洲唐氏的地位。
所以眼下不过是乘机将这一战提前了。
“绾绾，眼下只不过是将这一场必定会发生的战事提前了，而且我能保证这一战后，怕琶洲边境会和平很多年。”萧澈抬手抚上她微凉的脸颊，轻声宽慰道。
他见唐绾依旧神色沉闷，又继续道：“你想想，如唐老将军不率先行动，等待琶洲百姓和唐家军的会是什么？”
唐绾闻言，心口提着的一口气顿时一松，她点了下头。
这一刻，乱糟糟的脑海里终于渐渐捋清楚了。
萧澈说得没错。
她猜先前萧云瑾和北辽人的计划是：劫杀唐墨后，趁着唐老将军悲痛之时，北辽人乘机偷袭，发动战役。
萧云瑾用萧澈的性命挟持住她和青州的人，打算用萧澈的名义在京都制造骚乱，到时萧云瑾就能乘乱起兵，夺得皇位后，再欲与北辽人好处。
而这好处自然是琶洲。
萧澈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愈发阴沉，如不是唐绾在最关键的时候顶住了压力，才让萧云瑾的计划落了空。
唐绾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手指握紧，点头道：“所以到这一刻，萧云瑾已经没了选择权，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李承问设好的圈套里。”
萧澈点头，“他已经没有后路了，不管是用青州的人，还是将染了疫病的人送进城里，都能让整个京都陷入混乱中。”
这其中还有一点，萧澈打算继续瞒着唐绾。
眼下所有的一切萧云瑾都算计好了，可却偏偏遗漏了他，而这琶洲和北辽之间的战役，就是给他萧澈准备的。
毕竟萧云瑾算准了，自己对于琶洲的事，已经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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