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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围观的百姓们也不敢像往常般大声说话，只能压低嗓子，尽量用最低的声音小声议论着。
梁子期想到幼时小妹妹的现状，不由心中有些悲戚。
他穿过厚厚的人群，寻了一块僻静处蹲在了地上，顺手从草地之上拽了一根毛茸茸不知名的草咬在了嘴里，漫不经心地望向远方。
忽的，远处扬起的一阵尘土吸引了她的注意，他眯起眼睛细细的瞧着，像是方才他为吴家妹妹租的马车，她这是回来了？
可为何这马车的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
他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小江爷，小江爷，我回来了，我把姑娘们都带来了。”江金金的另一个小跟班朝着他们挥手大喊道。
江金金登时恼怒不已，从怀中掏出早晨出门之时祖母为他装在兜里的点心便朝着小跟班砸了过去。
这缺心眼的，不过是让他去接个人，怎么学了一副勾栏老鸨的做派。
着实丢人。
小跟班是个心大的，一把捞住了那袋已经有些稀碎的豌豆黄，毫不在意地从中挑了一块完整的出来，仍在了嘴里。
这一天天的，啥乐子没找到，竟忙活这些破事儿了。
可把他饿坏了。
江金金掐着腰走上前来，从腰后面拿出一把折扇，在小跟班的肩膀上敲了敲，说道：“不是让你去请那一位姑娘吗？怎的来了这么多马车？”
小跟班连忙咽了咽口中的糕点，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我到小娘子府中之时，便瞧着她家后门挤满了马车，走进一问方才知道，他们竟都是受害者，不知从何知晓了小娘子的住址寻了过去，谁成想都挤一块了。”
那豌豆黄噎人的紧，小跟班使劲吞了吞口水才将喉咙中的异物感压了下去，紧接着低声在江金金耳边小声说道：“这林家公子着实也是个人物，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个个年轻貌美，最小的不过十三四岁，最大的也才十五，其中有一位，已然六个月身孕了。”
感受到江金金和梁子期刀子般凌厉的眼神，林以渐顿时觉得有些无奈，只得幽幽的叹了口气。
林夫人瞧见那一辆辆马车，又看到那几位纨绔的小声讨论，心中暗道不好，又对着林以渐说道：“以离，那些小娘子们想必是来找你的，你不过去看看？等回了府，我与你父亲定准备好礼物分送至各家致歉，定不会辜负了她们对你的一番情意。”
林以渐闻言，温润的脸上连一丝笑意都强装不出来。
“母亲，虽然不知您今日为何非要让我认错，逼我但下这些，但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饶是我今日死在这街上，我也定不会认的。”林以渐说道。
林氏有心想要再哄骗他两句，可刚要上前，便被远处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娘，娘，是孩儿啊，您救救孩儿。”
这声音，是她的以离。
她循着声音的看去，她的以离竟被那个野蛮人五花大绑横着放在了马鞍前面朝着这边走来。
以离自幼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眼下肯定是浑身青紫。
林夫人登时心疼不已，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把撩起裙子便扑倒在了被扔在了地上的林以离身上。
“娘，疼疼疼，你小心点，疼死我了。”林以离高声喊道。
林夫人双眼含泪，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对着他说道：“是娘不对，是娘没保护好我的儿子，你受苦了。”
沈敦海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考虑到家中二老对清溪的思念，便想着速战速决，赶快将此事儿了了，于是上前打破了这母子情深的感人画面，指着林以离说道：“林夫人，解释解释吧，为何你口中在外求学的儿子还在府中？”
许是早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林夫人此刻被沈敦海问到，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我明日生辰，我儿素来孝顺，他是回家给我来过寿的。”
“哦，据我所知，这位郎君可是在林以离妾室的房间内发现的，他们在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若他不是林以离，岂非是在与弟弟的妾室通奸不成？这可是个大罪，如何量刑本官要好好考虑考虑一番。”
“不过这事儿也不难办，毕竟有据可查。”
沈敦海故意放慢了语速，吃吃不肯说出接下来的话，吊足了林夫人以及周围人的胃口。而后他向后转身，对着沈清远问道：“清远，此种情形，前朝是如何处置来着？”
沈清远向前一步，一字一句地说道：“男女不以礼交，皆死。”
林夫人受到惊吓，登时倒在了地上。
沈清远与沈敦海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他点头，又紧接着说道：“不过，在大周朝，对于通奸者的处罚相对轻一些。”林夫人听到这话，眼神一亮，希冀地望向沈清远，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不过也就是流放罢了。”沈清远轻飘飘地说道。
“母亲，儿不想被流放，让他去，让他去，让那个灾星去。”林以离指着林以渐说道。
林夫人听到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起身到了林以渐的身前，朝着他跪了下去，道：“以离，那女人不是个好的，日后为娘的再给你寻几个姿色出众的，你便不要与你兄长计较了，你放心，娘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林以渐见林夫人这般，愈发觉得心中悲戚，对林夫人也死了心。
终究是他想差了，母亲并不是对孩子冷淡，而是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林以离罢了。
母亲今日所作所为，将他置于何地？
她这一跪，哪怕日后他能有幸登科，一朝入仕，怕这官途还未开始便毁掉了。
江金金见也没想到只是小小地见义勇为了那么一把，还牵扯出这一家子理不清的破事儿。
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林夫人这偏心眼的模样他着实有些瞧不上，遑论林以离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登时便有些不耐，对着沈敦海恭敬地说道：“沈大人，既然人证都来了，咱们也别听他们在这里瞎掰扯了，免得好人受了冤枉却不敢吭声。不若让这兄弟二人将胳膊伸出来给她们瞧瞧，孰是孰非立马见分晓。”
沈敦海刚要开口，便听到了林以离嚎啕大哭的声音：“母亲好生有趣，难道为了那所谓的前程，连儿的性命都不要了吗？大不了，再如同上次那般，儿再将他们纳回去便是。”
上次哪般？
他诱骗旁人的妻室，还有理的不成？
沈敦海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你个灾星，如果不是你被这纨绔发现，我如何会摊上这事儿？何至于到今日的地步？”
林夫人听到自己素来最疼爱的幼子的指责，不由地便崩溃起来。
灾星？
对，就是那个灾星。
那么多条路，那样多的人，他为何偏偏在这混不吝的小霸王身边出现。
若不是他，他儿何至于这般。
林夫人疯了一般冲上前来，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端庄的形象和脸面，对着林以渐打骂起来。
“你舅祖父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天降灾星，你毁了我儿，你毁了我儿......”
她最爱的儿子都要毁了，她的诰命夫人也无望了，她的体面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什么灾星？母亲此话何讲？”林以渐不解地问道。
林夫人看到林以渐疑惑的眼神，不由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是家中嫡女，又生的玉雪可爱、聪慧可人，虽姐妹众多，但她一直是里面最出挑的，向来受父母亲重视与宠爱。
可谁成想，到了适婚的年龄，父亲却偏要她嫁给那位落第秀才。
她自幼锦衣玉食过惯了，这叫她如何甘心。
于是，在她的苦苦央求之下，父母亲为她和家中庶妹调换了婚事，让她嫁到林家。
林家虽然是商家，但林公子也博学上进，将来科举入仕也不是没有希望。
况且，林家家境优渥，说是家缠万贯也毫不为过。
可谁成想，那穷举子在下次科举之时，竟一飞冲天，位列三甲十二名。
此后，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她那不起眼的庶妹也得封诰命。
而她嫁的这林公子，却在科举失败后一蹶不振，自此不言科举。
丈夫如此不成器，也让她内心备受屈辱，从此夫妻情淡。
但最让她开心的是，她那庶妹自幼受难，子嗣不顺，可她却一举夺男，还是双胎，这也不禁叫她有些暗暗得意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终于能在一件事儿上压过她了。
百日宴上，林公子在外经商的舅父路过长安，前来参加喜宴。
他精通术数，深信“人生来便是循着命运的轨道行走，能不能显贵全靠命数。”
舅父往常为不少人算过，据说奇准无比，是以也有了一些小名声。
于是，林公子趁着他喝酒以后的高兴劲儿，便央求舅父为他的两个儿子算了一卦。
【作者题外话】：封建迷信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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