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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倒是不尴尬,没看这一桌子人都不说话了吗。
他们都是各府的小郎君,泰半都是娇宠着长大的,素来没有瞧人脸色的习惯,这会子摆起谱来倒也像模像样。
沈清远毕竟是今天的新郎官,安王此番前来祝贺,无论他心中如何做想,面上自然也露笑三分,举起酒杯客客气气地敬了安王一杯,道:“感谢王爷今日赏脸。”
沈清淙不知去到何处,此时并没有在席面之上。
沈清暮倒是没这个困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席面之上那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有些发馋。
沈家未成年的郎君不允许随意饮酒,他上次便是因为偷喝了沈敦海的酒被罚扫了三天的院子。
不过回味起来那般清冽碧透、味甘质纯的滋味,倒觉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刚要端起酒杯,微微抿上一口,却被沈清昼训斥般的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
只得作罢。
安王瞧见众人的眼神,只当佯装尚未察觉,举起酒杯与众人挨着碰了杯,说道:“诸位不必拘谨,今日是小王叨扰了。”
众人瞧着安王这般谦逊有礼的模样,倒也不好意思故意难为,面上的神情倒也缓和了几分,虽个个笑的不甚自然,却也都微微勾了勾嘴角。
当清溪玉平安主仆二人从门外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桌上这一派其乐融融却心思各异的模样。
当她瞧见自家四哥身旁那人时,不由得吃了一惊,道:“你是..你是..那日那位?”
清溪并不欲将那日那事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来,左右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儿。
安王却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回道:“小王在回长安的路上遇到歹人难为,幸得清河县主相救,小王在此再次谢过县主了。”
这下轮到清溪傻眼了。
满头雾水。
那日那位落魄的小男孩,怎的就成安王了?
据说,还受宠的很?
清溪虽说年纪不大,但此处毕竟人多眼杂,少不得有那些酸溜溜的人家到处编排,曹氏得了信便着人将清溪请回了各家夫人的席面上。
她瞧着小姑娘还一副愣神的模样,调侃道:“见到了?”
清溪看到母亲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忍不住出言问道:“母亲,他怎么的是..是那..安王呢?”
到怨不得清溪惊讶,从被人碾在土里的落魄小儿再到高高在上、儒雅金贵的太子幼子,要说一步登天,众人都觉得描述的还不尽到位。
曹氏其实也并不清楚,不过是今儿见得比清溪早一些,眼下那惊讶的劲头已经过去罢了。
要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历朝历代,流落民间的皇子还少吗?
安王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倒是他这封号,耐人寻味的紧。
清溪随着曹氏坐了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小姐妹正依偎在一位夫人怀中,不知二人说着什么,齐悦爱乐得咯咯直笑,那夫人嘴角微勾,神情也不复方才那般冷峻。
清溪很清楚地知道,那人并不是阿悦的母亲。
虽她们二人面容几乎一模一样,但通身的气度并不相同。
因为阿悦的母亲总是温带笑的。
她想到方才在门外与阿悦相熟的少年郎,又思索一番二人的对话,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附耳在曹氏耳边,悄悄说道:“那位夫人想必是阿悦的姨母,一直随着阿悦的姨夫在任上,近些时日才被调回京中。”
曹氏心下了然。
妇人们之间的谈话,左右离不开自家的相公和孩子,这会子聚在一起,讨论的大多是这样的话题。
杨氏的夫君是探花郎出身,往日里在翰林院任职之时,与今日席面上的几位夫人有过交情,如今见了面也能聊上几句。
“江南虽然富庶,可到底比不过圣上坐镇的长安城。怀夫人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些年随着夫君在任上,想必东奔西走劳累的紧。”她身旁的那位夫人笑着说道。
怀夫人此刻很想往她脸上啐上一口,可良好的教养让她只得将此想法埋于心中,不急不缓地说道:“各地有各地的好处,如今的江南早已不同往日,不是咱们这些安坐在家中的夫人们能够了解的。”
这是拐着弯地骂人家没见过世面了。
那夫人也倒不生气,紧接着说道:“怀公子过了年十四了吧,到时候少不得让夫人操持一番。”
怀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倒是愈加和煦了三分,对着众人道:“那孩子是个眼高于顶的,比得是顶好的贵女方才能入了他的眼。”
这就是在说,你们各位的闺女都是渣渣,没戏。
这怀夫人年轻时里高傲冷漠的很,众人还是头一回见她露出过这般和煦的笑容。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想到方才她话语之中有意无意将两个孩子扯到一起,提起儿子的亲事也不甚着急,登时都想明白了过来。
想必这是要与妹婿妹妹一家,亲上加亲了。
能与曹氏一桌吃席的夫人,家室门楣个个都是不低的,眼下瞧着怀夫人这般态度,虽然面上依旧带笑,却在心里鄙视起她来,暗道:“不愧是商贾堆里出来的,眼皮子浅的很。”
清溪听着这些大人之间说话绕来绕去的,觉得无聊的很,草草吃了几口,与曹氏告了别,撇下平安一个人往内院走去。
当小姑娘独自一人便走边神游至花廊之上时,忽的被身后之人的呼喊打断了思绪。
“清溪妹妹。”
她转身往后一看,是安王,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人家毕竟是王爷,该有的礼数不能丢。
她对着安王施了一礼,道:“见过安王爷。”
安王向前一步,欲将小丫头扶起身来,可小丫头灵活的很,快步向后退了一步。
安王一把抓了个空,心中方才见到清溪的欢喜也消失了大半。
她果然也同那些人一样,打心里瞧不上他。
清溪倒是并未作他想,这会感受到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出口缓和道:“沈家家规严苛,虽你我二人年纪尚小,可终归不合规矩,请王爷恕罪。”
安王薄唇微抿,微抿的嘴唇稍缓,急切地说道:“你我何必这般,日后定不要同我这般客气了。”
他见清溪低头不语,又自顾自地寻了个话头问道:“你怎的不在内院吃席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爽利?”
清溪本不欲与他多言,虽然那日是她出手帮了他一把,可不管换了谁,她的做法都是一样的。他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倒也不必如此熟络。
可此处又只有他们二人,人家毕竟是个王爷,她若不开口,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对着安王说道:“多谢王爷挂怀,许是今日起得早了,回去小憩一会便是了。”
清溪话都说到这里,安王倒是不好强求,只得放了人。
但他心中终究有些不是滋味。
他那日端看小姑娘的衣着打扮,便知她身份高贵,他原想着有意避上一避,不给自己一些无谓的幻想。
总好过,求而不得,反遭破灭要好得多。
可谁知,母亲那日竟跟他说,他是天家贵胄,是如假包换的太子亲子。
母亲说,长安水深,他们娘俩无依无靠,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并不强于偏安一隅,在小地方过安生日子。
可那小地方,就安生吗?
他与母亲细说了半天,她才松了口,带着他一路东到长安,认了亲。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如此这般执着与肯定,大多是为了那个明媚迷人,笑着给过他唯一温暖的小姑娘罢了。
他想,是不是他站的再高一些,他便能奢求她了?
可如今看来,依旧空是妄想。
看着小姑娘越来越远的背影,他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喊道:“清溪。”
清溪微楞,欢快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不解地望向他。
他双手紧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祈求般的语气颤抖地问道:“我在长安没有朋友,只与你能说上两句话,你能做我的朋友吗?”
清溪闻言有些意外,可她瞧着少年一副你要是拒绝我,我便能马上哭出来的申请,终究是没忍心,微微点了点头。
少年瞧见她的动作,只觉伸手不见五指的心田之中顿时天光大亮,而那抹光,那一瞬间的绚烂色彩,都是她。
“那我们便说定了,你且去歇着吧,日后我再来找你玩耍。”安王道。
清溪一噎,嘴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最终还是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对着安王点了点头,方才离去。
小丫头面上不显,但心中又不由有些恼怒。
好好的怎的又与人约上了呢?
可她一想,她往日里也不是这样的。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对安王心里本能地有些排斥与抗拒。
想着想着,小丫头的步伐不自觉地也快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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