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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孤宅荒废已久，到处都是蜘蛛网，四面透风，士兵勉强收拾出来一片空地，摆放疫死的尸体。
宴清棠把烛灯放在案上，戴好蚕丝手套，回头望了眼龙九霄：“你去外面等着。”
“不必。”龙九霄不放心她一个人。
宴清棠顿了顿，没再说什么，掀开白布，白布下的尸体面部青紫，咬紧牙关神色扭曲痛苦，似乎死的那一刻也不得解脱。
她无声叹息，掰开他的下颚，拿出小刀，一点点研究死亡原因，这才发现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龙九霄问：“如何？”
“疫病虽导致他器官发生异变，但并非无药可救。他的死，是因为服用了一味药，这味药，和另一种药性相克，他身体极度的虚弱，根本抵不住药性。”
宴清棠指着尸体。
“你瞧，死者肝肺泛黑，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问题出现在药方上？但药方是经过你手，你一向谨慎，唯一的可能，药被人动了手脚。”
药方是清棠主张换的，幕后之人想对她下手？
龙九霄神色微变，眼底黑色的汪洋席卷浪潮。
“此事，交由我去查。”宴清棠看了他一眼，面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心中涌出一股感动。
回到永安道，宴清棠着手调查。
果不其然，药方其中一味药被人换了。
龙九霄收到消息，带领一队人找上医馆。
医馆大夫起初莫名得很。
待龙九霄说明缘由，他也一脸的惊慌失措。
“这不可能！”
大夫还想狡辩，龙九霄把药渣扔到他面前，他一下子哑了声，颓废懊恼地跪在地上。
“染病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没办法，请了一些人上门帮忙，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是我失责，没有仔细检查每一包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马虎……”
“只是失误？”龙九霄冷冷看他。
“若我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夫举手发誓。
注视大夫自责愧疚的模样，龙九霄半点没相信他的话。
但手上没有更多证据，拿他全无办法。
线索到此，就这么断了。
只能回到起点。
龙九霄吩咐暗一，根据家属留下的联络之人的特征，暗中调查是何人收买他们。
一切安排好后，他把这件事，告诉宴清棠。
宴清棠眉头紧皱。
“病人服的药出了差错，那些配好的药包，指不定也有问题。”
辞别龙九霄，宴清棠匆匆忙忙去疫病处。
“赵太医。”
一处棚子，赵太医捧着医书，不时盯着炉子的药汁，听有人唤自个儿，茫然地抬起头。
宴清棠招了招手。
“宴姑娘，你叫我什么事？”赵太医把医书一合，走到她面前。
“你听我说……”她拣了些重要的话，尤其是药材被人动手脚的事。
赵太医吓得跳起来：“得快些，那些药今晚就要熬给病人喝的！”
赵太医顾不上其他，连拖带拽叫上其他同行的太医，跟随宴清棠一一核验药包。
还真让宴清棠猜到了，三分之一的药都出了纰漏。
“好险，好险……”
赵太医擦着额头的汗。
宴清棠松了口气，按照方子，仔细重新调配好药包。
这一忙活，直忙到下午，一行人得以喘息。
“这一回多亏了你。”赵太医对宴清棠的感官是越来越好了。
宴清棠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离开永安道，她穿过长街，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在她身后，跟着的是袭雨。
袭雨注视前方少女，神色冷淡，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她不像追风，那么莽撞直率。
二人绕过街角，前面不远处的茶肆隐隐有讥讽声。
“啧啧啧，半点本事都没有，只知道怎么勾引男人，这种女人，还让她留着照顾病人，等着瞧吧，今天是我女儿被她害死，明天指不定就是你儿子。”
“我去！李家的，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他妈的，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女儿死了关我屁事，你再咒一句！老子看见你男人一回打一回！”
先前说话的女人陪笑。
“哎哟，牛二哥，你恼什么？妹子说话不得体，你多多包涵啊？我虽然说过分了点，可理不糙啊，她年龄，和我女儿差不多，这样的黄毛丫头，你敢把自己孩子给她照顾？”
“这倒也是。”
有人附和点头。
“我看她什么能力都没有，倒是那王爷，被她迷的团团转，死了这么多人，一点处罚都没有，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可不嘛，上回让她给个交代，她啥都不说，只知道跑，这不就是……呃，那话怎么说来着，做贼心虚，自知理亏！”
“就是就是。”
你一言，我一句，偶尔还有粗俗之语，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宴清棠抿了抿唇，正要走，余光瞥见从另一个方向大步而来的龙九霄，似寒冰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群人，脸上浮现出怒容。
不好。
宴清棠小跑过去，提前截断龙九霄走的方向。
“王爷，我有话和你说。”
“本王稍后再来找你。”
龙九霄跃过她就要走，宴清棠两只手抓紧他的胳膊。
“我要现在谈。”少女仰头看他。
“你别招我！”龙九霄满肚子火，试图推开少女的手，找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好好算账。
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凭什么受人折辱！
“你敢，你甩了我就不理你了！”宴清棠出言威胁，用尽力气拽拖着龙九霄远离那群人。
那群人浑然不知刀曾悬在头顶，拍案大笑。
笑声传得老远，宴清棠提心吊胆。
“你是不是因为他们污蔑我，想去澄清？”
龙九霄冷哼一声，撇过头。
看着他孩子气般的举动，宴清棠不禁失笑：“我并不在意，你何必直自降身份，与他们计较。”
“在你看来，本王为你做的事，都是自降身份？”龙九霄用尽全力，才没甩开少女的手。
“这都那跟哪儿？”宴清棠放柔语气，“你上回告诉我，那些死者的家属收了银两不是吗？他们这样子做，定然是背后有人命令他们，你冒然冲出去，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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