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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公公偷偷看了一眼陛下的嘴角，分明这事情该生气才对，可是陛下却没有丝毫怒火，难不成陛下真打算把小公子当成儿子来养？
想了想这事的后果，明德就觉得脑袋瓜子疼。
若是让一众朝臣知道陛下竟然要替别人养孩子，只怕会把朝堂掀翻。
到了中德殿，太傅楚时邱怒不可遏地来回踱步，手里的戒尺背在身后，看着那三个皮猴子，想打却又不忍心下手。
“既然他们犯了错，太傅就该按规矩处置，为何不打？”
秦翊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楚时邱看过去，仿佛看见了大救星。
可他身后的三个孩子看见秦翊渊出现，不约而同地垂下了脑袋。
“臣参见陛下。”楚时邱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算不得年老的面孔泪眼连连，“不瞒陛下，打不得呀！已经惩罚三十戒尺了，只靠打恐怕是没有用的。”
楚时邱这话说着也心虚，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桀瞥不驯死不认错的夙岑，又看了看两个低下脑袋的郡王，梗着脖子道：“两位郡王尚且听劝，可是夙小公子怎么打都不服，臣也是心力交瘁啊！”
许多话他不能在夙岑面前说，生怕夙岑会翘尾巴。
夙岑是他教过的最聪慧的孩子，无论是什么史书典籍一教就会，且能融会贯通，并非死读书。
可越是这样的孩子就越难以驯服，上课不遵守纪律已是常态，这回更是在他转头的功夫就和两个郡王打在一起，更要命的是，两个郡王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
这些话他若是在陛下面前说出来，只怕夙岑不但不会认错，还会得意扬扬，引以为傲。
秦翊渊似乎也知道楚时邱的顾虑，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沉声道：“太傅辛苦了，今日太傅早些回去，明日再过来。朕保证，这三个孩子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虽说圣上一诺千金，但楚时邱还是在心里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圣上能够驯服夙岑。
吩咐明德公公将楚时邱送走，秦翊渊定定地站在三个孩子面前，沉下眼眸问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明松，你年纪最大，你来说。”
秦明松和秦明轩是靖淮王爷的儿子，虽然他们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但母妃时常会告诉他们不要惹陛下生气。
因此即便秦翊渊想听他们说话，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口，毕竟这位夙岑夙小公子能够出现在皇宫，就已经证明陛下对他的重视，若是他们惹了陛下不悦，未必能讨到好果子吃。
思前想后，秦明松弓着身子道：“今日太傅上课时提及忠君之道，臣以为’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但夙小公子以为，忠可忠，不可愚忠，君待臣以礼，臣方以忠事君。臣和臣弟与小公子言论相悖，一时冲动，就打起来了，请陛下责罚。”
之所以秦翊渊会选择秦明松来说此事，是因为他虽然忌惮自己，但并不会隐瞒事情真相。
既然他这么说，秦翊渊便不必再听秦明轩的话，转而问夙岑：“可是如此？”
“是，也不是。”夙岑卖了个关子，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秦明轩，“陛下何不问问他说了什么？若只是为君臣之道，我一个无关无绝的孩子，何必跟他们打架？秦明轩，你既有胆子说出那些话来，为何没胆子出来认？”
夙岑年纪虽小，但骨子里却有侠义心肠，最是见不得好人受苦，恶人逃灾的。
对他而言，秦明轩便是那个恶人，而他的兄长秦明松就是被欺负的好人，因此也顾不得自己与秦家人不和，只想替秦明松出一口气。
眼见夙岑的脾气快要控制不住，秦翊渊将目光看向秦明轩，君王的威严在身，即便他什么都不说，秦明轩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人颤栗的恐惧。
“你不说，我来帮你说。你嫉恨我和阿娘能够住在宫里，嫉妒阿娘能够随时见到陛下，嫉妒我能够得到陛下的教学，因此对阿娘出言不逊，言语不敬，我打你可是应该？你兄长帮你顶罪，你却胆小如鼠，躲在他身后，我打你可是应该？分明是你有错在先，师长让你停下，你却揪着我不放，我稍有收手，你就变本加厉，我打你可是应该？”
夙岑这一连三问倒是引起了秦翊渊的注意，他甚至无暇去顾及秦明轩到底说了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夙岑。
“秦明松与秦明轩明日起禁足一月，每日抄写千字文十遍，送到公中交与夙岑。”
在秦翊渊眼中，对错已然明了，可是落在秦明轩的眼里，这就是他偏袒夙??和夙岑母子。
但陛下还在，饶是心中不愤，也只能忍下去，恭敬应声。
看那两个小子被送出宫，夙岑心底无比痛快，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转过头却看见正在打量自己的秦翊渊，有种做坏事被撞破的感觉。
他轻咳一声，嘴硬道：“就算你帮我，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想到昨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秦翊渊笑着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不算帮忙，朕只是看在阿与的面子上偏袒你。”
皇上禁足两位郡王的事传开来，朝堂上又争论不休，这回连带着夙岑也被刮落上了。
看着底下争论的臣子，秦翊渊抄起奏折扔下去，啪的一声砸在光滑的金銮殿上，发出一声脆响。
“夙淮水患你们不处理，西南匪灾你们不管，倒是朕的家事让你们争论不休，朕养你们，天下百姓供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来操心朕有没有禁足侄子们的吗？”
秦翊渊不轻不重地问了几句，视线所到之处，一片鸦雀无声。
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帝王的威严，即便他时常离京，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有人敢质疑他。
“十日之内若是解决不了水患与匪灾，朕看你们也通通禁足好了。”丢下这句话，秦翊渊拂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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