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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走后，泪眼朦胧的瑜嫔陡然收起脸上的泪水，对着镜子里温婉可人的面孔，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那笑容像是浸泡在毒液中的莲花，纯洁中带着永远无法逃避的暗黑。
二十廷杖于寻常男子而言也要吃一番苦头，更何况晴枝在照晴宫几乎没有做过粗活，这二十板子打下来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太监把人送回来时还交给瑜嫔一瓶膏药，“娘娘，这是太医院最有用的药，陛下说了，娘娘身娇体弱，若是没有要事便不必再出照晴宫了。每隔三日会有太医来给娘娘请平安脉，咱俩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子。”
秦翊渊贴心得连太医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臣妾接旨。”瑜嫔苦笑一声从匣子里拿出一块银裸子递给太监，“有劳公公了。”
如果是往日小太监早就接过她手中的银裸子了，可现在照晴宫的处境，大伙儿心知肚明，就算是金元宝摆在自己的面前，小太监也不敢接下。
“不劳烦，此乃分内之事，娘娘小心身体就好。奴婢也是奉命办事，娘娘就别为难奴婢了。”小太监摆摆手，辟邪似地逃离了照晴宫。
瑜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但靠在床上的晴枝却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由攥紧了拳头。
后宫的消息本已经被封锁，但奈何嘴长在人身上，瑜嫔因为夙娘子而被禁足的消息不胫而走。
朝堂上再次吵得不可开交，就连一向沉稳的英国公也开口了：“若陛下于那位夙娘子有心，将她收入后宫，臣等也不会阻拦。”
“就算她有孩子？”秦翊渊勾起唇角。
“对，就算她……什么？她有孩子！”英国公刚点下头，又忍不住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男人，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下秦翊渊倒是不用阻拦了，这群人已经从催他广纳后宫变成劝君忠正了。
显然，比起一个私德有亏的皇帝，他们还是更宁愿要一个无后的皇帝。
那些朝臣的确不在朝堂上为难秦翊渊，但夙??的名声却一落千丈。
这些话明德原本都是避开夙??，禀报给秦翊渊的，但现在他想瞒也瞒不住，就连夙岑都有所耳闻。
不同于夙??，夙岑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他甚至还偷偷去靖淮王府看过那两个被禁足的郡王。
自然是隐去身形，没有被人发现。也因此，在路上听到被众人议论的阿娘时，夙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最后还是靠着隐身，掀翻了两张桌子，下了她们一通，才气鼓鼓地跑回皇宫。
回到他们的院子里，夙岑恢复身形，闷在床上不肯出来。
夙??从昭华殿回来，正思索要如何解秦翊渊的明花毒，便看见了床上被子里纠结成一团的人形。
“这是怎么了？可是又被人欺负了？谁敢欺负你，你告诉阿娘，我帮你去揍他。”夙??挠了挠被子，底下的人便不自觉的动弹。
夙岑最怕痒，夙??从前没少用这一招叫他起床，可现在，无论夙??怎么挠，他都不出来。
任由他气了半个时辰，夙??担心他的身体，又重新坐回床边揉着他的脑袋，温柔道：“就算心中有气，也应该告诉阿娘，你在气什么吧？若你气的是阿娘，阿娘可以向你道歉，若你气的是别人，我们可以找他理论。”
“我已经揍过他们，可是人太多，我根本揍不过来。”夙岑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夙??一听，担心不已，连忙掀开被子，然后就看见了肿得像核桃似的阿岑的眼睛。
所有的担忧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有，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戳了戳他的脑袋，哭笑不得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成千上万！”夙岑越说心里越难过，头一回没忍住泪水，抱住阿娘，“我们出宫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呆在宫里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说阿娘的坏话！他们都不相信阿娘是好人！”
“他们是谁？”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对劲，夙??柔声问道。
“……京城的百姓。”阿岑抽抽噎噎地把今天出门撞见的事情分享给阿娘，尽管已经掩去了他听到的那些难听话，但说出口还是让夙岑怒火中烧。
“谢谢阿岑保护阿娘。”夙??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听到阿娘被人诬陷谩骂，阿岑会生气，说明阿岑很孝顺。”若在往常，听到这话夙岑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可是现在他只觉得阿娘在哄自己。
“但是，嘴长在他们的身上，即便你掀了他们的桌子，他们还可以继续换个地方念叨。更何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众口铢金，积毁销骨不是说说而已的。你越是不让他们去议论，去发泄，他们就越会埋怨你。”
夙岑似懂非懂，一边思索，一边问道：“难道任由阿娘被他们谩骂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因何而起，就要因何而结束。”夙??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随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所以我们过不久可能真的要离开皇宫了。”
“真的吗？”对于要离开皇宫这件事，夙岑一百一千个赞同，若是离开皇宫就可以恢复阿娘的名声，夙岑愿意离皇宫远的不能再远，他甚至可以离开京城。
夙??拨开他额前的头发，不疾不徐道：“还需要一些时间，阿娘得搞清楚这些消息是从何处传来的。”
当初来的时候，她的名声干干净净，断没有现在声名狼藉，她就抛下一切离开皇宫的道理。
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秦翊渊早就知到了，只是就像夙??所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可以堵住决堤的泛滥河水，却无法堵住这些无知百姓的高涨情绪。
早朝刚结束，秦澈就匆匆忙忙进了朝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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