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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秉渊和纪其姝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
半晌，少年率先叹了口气，认命的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你刚刚说，你画的这是什么？”
纪其姝瞪着眸子，吃人似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云。”
沈秉渊：“……”再听一次，依然难以置信。
恕他眼拙，真没看出这坨不明物体究竟哪里像云。
纪其姝都快气死了。
她是个文化人啊！！博士后啊！！！
知识分子！精英人才！
现在竟然沦落到了画朵云都要遭受质疑的地步。
而且还是简笔画版的。
纪其姝感到了屈辱！
“你是不是瞎啊？我都画成这样了，你还认不出来？”
沈秉渊又叹了口气：“你把这画拿去给父亲看看，他要是猜得出，我就按照你画的这玩意儿，给你雕十个出来。”
纪其姝……纪其姝必定是不会去的！
她又不是嫌丢人没丢够！
“我打算跟父亲学医，用不惯毛笔只是暂时的。”纪其姝先强行给自己挽了个尊，又道，“反正我就要个云朵形状的壳子，你按你的想法雕吧。”
沈秉渊松了口气：“幸好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
条件允许的话，纪其姝真想掐着原身的脖子好好问问。
你到底看上了沈秉渊哪一点啊？？
嘴贱吗？！
沈秉渊的动作很快，纪其姝才刚用细布过滤出碱液，模具就已经做好了。
少年还别出心裁的在角落里刻了个尾指大小的‘姝’字。
可惜没用。
纪其姝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尖：“……那什么，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字雕的凸出来？”
沈秉渊：“……”他为什么要手贱雕这个字？
“就是浮雕。”纪其姝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大概意思就是让字和云朵的框架不在一个平面上。”
沈秉渊挑了挑眉：“平面？”
“……”woc，好难沟通。
纪其姝拿过模具，一边比划一边跟沈秉渊解释，说的嘴巴都快干了，扭头却撞上了少年满是逗弄的眼神。
“你耍我是吧？”
“没有，只是看你说的高兴，不忍心打断。”
这倒是实话，自从成亲之后，他和纪其姝就变得疏远陌生了起来，这还是半个月以来，沈秉渊头一次看见她顾盼神飞的模样。
纪其姝拿这种天然撩型的实在没辙，只能干咳着转移话题：“字也最好换换，就雕……”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蓦的一捶掌心。
“就雕‘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吧！”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也算是应和她现在的境遇了。
沈秉渊捏着模具的指尖僵了僵，看向纪其姝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其姝。”
他俯视着娇俏的少女，低声耳语。
“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纪其姝倏地愣住了，先前还松弛着的心弦也紧绷到了极致。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
就算不屑去掩饰自己和原身的区别，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
纪其姝慌乱的转开视线，干巴巴的辩解：“人都是会长大的啊，变了不是很正常吗？”
仔细回想起来，她虽然和沈秉渊接触的不多，可露出的马脚绝对不少，偏偏这少年还是个敏锐的。
难顶。
沈秉渊轻笑一声，没什么诚意的应声道：“你说得对。”
谁都有秘密，他现在自顾不暇，实在没必要去探究纪其姝的隐私。
纪其姝松了口气，等人一走，就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虽然不知道沈秉渊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但以后真的得注意了。
这个突发的小状况将纪其姝因为做手工皂而膨胀起来的自我认知瞬间打回原型，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趁着沈秉渊去刻字，纪其姝又加热了碱液，草木灰制成的碱也纯度不高，只能靠这种方法提纯。
至于制作手工皂的主料……
这个世界虽然还没有榨取植物油的方法，炒菜这种‘奢侈’的吃法也还没出现，但动物油却是不缺的，纪家好歹也算是驼石村的富户，猪油还是有囤的。
因为是第一块试验品，纪其姝也没想着玩花样，只打算做出最基本的样品，让纪和安试试效果，所以也没往里面添加其他的东西。
可材料到位了，制作过程却让纪其姝犯了难。
试问，怎么用原身这手不提二两的胳膊，把浓稠的猪油和碱液搅拌均匀？
怕不是要为难死胖虎？
纪其姝没招，只好去向亲爹跟弟弟求救。
别看纪其年岁数不大，脑子也不好使，但力气活却干的比纪其姝顺溜多了，就连病秧子似的纪和安都搅和的挺顺手。
于是等沈秉渊刻完字出来时，见到的就是一家三口，一人端着个陶盆搅猪油的奇葩景象。
沈秉渊：“……”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来的正好，这盆给你搅。”
纪其姝举着酸疼的胳膊，把陶盆递给了沈秉渊。
“……”他出来干什么？雕完了看会儿书不好吗？
这么一搅，就硬生生搅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确定皂化完成后，纪其姝小心翼翼的把皂液倒进模具里，只等着验收最终成果。
除了她以外，其余三人全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纪和安扯着衣袖闻了闻：“秉渊，我怎么总觉得身上有股猪油味？”
“……父亲多虑了。”沈秉渊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咬牙把泛上来的呕意憋了回去。
什么身上有猪油味！明明整个屋子里都是猪油味！
要不是脑袋还算清醒，沈秉渊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去猪油缸里打过滚了！
“我出去透透气。”
纪和安紧随其后：“我也去。”
就连纪其年都跟着跑了。
被丢在屋里的纪其姝：“……”
嫌弃是吧？！
等手工皂做出来，非叫你们跪着喊真香不可！
纪其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人工，如果卖手工皂这个路子真的能走，那势必就得面临批量生产的问题，就靠他们这一家子老弱病残……
不行！
总这么搅不是个事，必须得把酒精给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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