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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陡然陷入一阵窒息的安静，赵柒糅坐在一旁绞着手帕，指节都捏得发白，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地响。
她方才已经听出来了，姜斯羽就是向着期期。
她就知道！
除了最开始在宫中待着的几个宫女外，姜斯羽最不喜欢旁人来宫中，就是云贵妃都来得很少，更别提收下别的宫女！
说不定就是那叫期期的甜言蜜语蛊惑了他！
赵柒糅气得胸口都剧烈地起起伏伏，将手中的帕子想象成期期，一下一下地扯着，心中暗暗激动，怎么瞧怎么觉得两人有其他隐情。
少年半分不动地坐在原处，诉说地势比云贵妃低许多，却是气定神闲，面色如常，如一片平静的湖面，波澜不兴。
“既然如此，期期也只是履行职责而已，若是按照赵小姐和母亲的吩咐，又如何算得上时做坏事？”
姜斯羽淡然开口，谁也不看，眼睛朝着正前方，几乎让立在一旁的期期再次怀疑他分明看得清却故意不想分出目光给任何人。
期期有些意外，眉心一抽，这一向嘴毒的三皇子怎的今日良心发现愿意替自己说话了？
从眼角偷偷地瞅了一眼，身着白袍的少年只是稳稳地坐着，两缕发丝垂在胸口，脊背挺拔，从容清冷得仿佛竹上之雪。
“这丫鬟原本不是我宫中的，先前没做过丫头，是为了赎过才留在这里。”
姜斯羽继续道，面色依旧如常，“没有经验，生得愚笨，平日里做事也是磕磕绊绊笨手笨脚。”
说罢，他转脸，一双染上风霜的白瞳“看”着云贵妃，“母妃何苦与一个不甚聪明愚笨蠢钝的侍女一般见识？计较事小，若是辱了母妃贤良淑德的名声事大。”
好呀！
期期心中一紧，果然这人不可能为自己说话，只是碍于形势逼迫，不得不这般开口。
云贵妃面色微动，似乎想要开口，却还是愣了半晌没有开口。
“贵妃娘娘不责罚你，还不谢恩？”
三皇子催促期期，一来是将云贵妃捧上高位让她无法责罚，二来是催促期期开口好终止这场闹剧。
期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跪在地上磕头道：“谢贵妃娘娘！奴婢愚笨，谢贵妃娘娘恩典！”
她说得感激涕零，心中却是别别扭扭的。
哼，她现在是丫鬟不错，但是却不傻，他三皇子才傻呢！
要不是为了保护他周全，早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云贵妃见多了勾心斗角，自然知道儿子这番言论是为何，奈何自己已经戴上了贤良淑德的高帽，那婢女也已经谢恩，若是再责罚便显得是自己斤斤计较了。
哪有贵妃与侍女锱铢必较的道理？
念及此，她便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不咸不淡地吩咐期期起来。
小姑娘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也不好直接离开，便只能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动声色地降低自己存在感。
赵柒糅自然是不懂这些心机的，还以为三皇子当真是在责罚贬低期期，心中登时欢喜起来，终于停止了碾磨后槽牙和撕扯手中丝帕的行径，转而带了些暖意，笑盈盈地对着云贵妃劝告：“云妃娘娘，斯羽哥哥也说了，这丫头愚笨，您还是不要同她计较了，宫里的丫鬟会教她的。”
她这一番话自然让云贵妃更下不来台，一向高高在上的贵妃都是等着别人宠自己，哪有自己没脸面的时候？
于是接下来便轮到她不停地绞着手帕了。
赵柒糅还是不理解，她自认确定了三皇子的心意就已经安然无恙，却只顾着自己高兴全然不知如何善后。
她忙着立自己的温婉娴静模样，反而衬托得云贵妃有些小气了，而后者只顾着恼怒，竟在心里将所有怒气撒在了期期身上。
“母亲。”还是三皇子开口化解了越加凝固尴尬的氛围，“若您瞧着碍眼，儿臣便将她叫下去。”
多了个台阶，云贵妃面色登时缓和了许多，却也没开口讲话，只不屑地“嗯”了一声。
期期还未来得及张口说告退，三皇子就冷冽了眉眼呵斥道：“听见了吗？还不快退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宫之主的威严，心中翻了个白眼，小姑娘也只得做出一幅唯唯诺诺的模样小心告退。
走出那大厅，期期心中登时活跃了起来，像是心头上的一颗巨石终于落地，空气都轻盈了许多，浑身畅快。
那三皇子的母亲果然比他还难缠，更重要的是竟然不讲道理！
那赵小姐，明面是温顺乖巧的，期期最开始还以为是和姜尚文公主一样的呢，谁知竟早早地将深宫女人的心计学了个七七八八，还背地里坑害她，还好她反应机敏。
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真的是很艰难啊！
期期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贪婪地呼吸外面的空气。
今日是个阴天，虽说已经接近晌午了，阳光却还是躲在灰蒙蒙的雾气后面不肯露面，空气湿漉漉的，路边的花朵都顶着水珠，不少已经落在期期半干的鞋袜上。
前后无人，庭院中时分安静，期期只能听见自己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
走了一阵，她忽然听见远远近近地传来几声埙声，那是她和楚玄知的暗号，说明他有要事告知。
期期的心脏瞬间提起来，左右环顾，见周围无人，仅剩的几个下人也被前院吸引了注意力便乘机溜到后院。
后院的鸢尾花开得正好，一片蓝盈盈的景象，花尖上都顶着雾气聚集而成的水珠，因为天光昏暗，便也不能透出好看的光线，空气沉甸甸的，湿润得紧，期期走了没几步额头前的发便也濡湿了。
“期期。”
一声清冽而熟悉的少年音响起，小姑娘回头，果然见楚玄知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一身侍卫装束，腰间束着细细的黑色腰带，手拿佩刀，目光专注而清冽，瞧见期期时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些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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