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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水银杀的人，都是风水人士。
因为风水界自古就有一条约定成俗的条例，那便是风水人士之间的争斗，都由天师会来仲裁，绝对不能惊动俗世的司法部门。
听说，这个条例，起源于元末年间——
那时，卞郡的河床崩塌，洪涝害的民不聊生，附近龙华观里的一位道长于心不忍，就下山指点，说是朝堂为了给皇族修善“玉秋湖”，劳民伤财之余，还挖断了卞郡的水龙碑，这才引发了这百年不遇的大洪灾。要想平灾济难，必要先停了这场工事。
这湖可是为皇族修的，哪能停工？而且县令怕这话传出去了，会令皇族蒙羞震怒，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把道长收押了，连道观都捣毁了。
后来，洪灾愈演愈烈，朝堂认为县令治涝不利，要摘他的顶上乌纱。
县令惶恐，竟把过错全推在了那道长身上，说他利用妖法兴风作浪，为祸百姓。
当时正是大灾年，全国各地都有天灾发生。一些官员就趁机把自己的过错，也全都推在了妖道祸世的名义上，结果就引发了一场针对风水人士的扫荡，死伤无数。
从那以后，风水人士就再也不敢轻易在俗世中暴露了，因为天下玄门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几十万人，却拥有令俗世恐惧的力量，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幸存下来的风水人士，都懂得了明哲保身的道理。
房东喝了口水，继续道：“其实那个唐季礼，还蛮正常的，就跟个家庭煮夫一样，天天给水银洗衣做饭。虽然他迟迟不敢说出来，但我早看出来了，他喜欢那个叫水银的姑娘。”
“直到那一天……”
那是凌晨时分，水银醒来的格外早，四点钟就起床洗漱了。
套间里的唐季礼，却也是一夜没睡，心里憋着难以表达的情愫，一个人喝闷酒。
看见水银拿剑外出，唐季礼赶忙追了上去，担忧道：“你又要去杀人？”
虽然这个女孩强的像天仙下凡，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但唐季礼已经见识过她被人打的骨骼尽断的惨遇了；
老马也有走失前蹄的时候，每次水银持剑出门，唐季礼心里都很害怕。
害怕自己想说的话，还没勇气对她说出口，她就出事了。
“我知道你父母死的很惨、很冤枉，你活着就是为了给他们报仇。可你就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杀人者、人恒杀之，人自取之者！因果可不在乎是谁先挑起的事端，它只会报复在每一个人身上！”
水银粉黛微蹙，道：“谁说我要去杀人了。”
太好了！
唐季礼松了好大一口气，立马斟了杯酒，想端给水银。
然而下一秒，水银就推门而出，淡淡道：“我是要去打仗了。”
“啪！”
唐季礼手里的酒盅摔了下来；
愣了半晌，才咽着吐沫道：“只、只是比喻，还是真要打仗了？？”
水银耸了耸肩：“这一次，我找到了仇家的老巢，要单挑好几百人，所以算是打仗吧。”
几百人……
唐季礼赶紧冲上去，抓住了水银的肩膀。
他从不敢如此冒犯这位冰冷如霜的女杀神，这一刻却再也抑制不了担心“别去……一定还有其他途径复仇的，让我来帮你想办法！”
水银冷艳的瞥了眼肩膀上的手。
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摔他个四脚朝天，反而眼神复杂道：“你就没其他想说的了吗？”
唐季礼感到万般情绪堵在胸口，却结结巴巴，难以表达。
水银好像很失望，拿开了他的手，转身冷艳道：“这一次，我可能会死，所以……不用帮我留门了，你自由了。”
“反正答应帮我做的三件事，你已经做完了两件，最后一件，就当留个念想吧，从此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唐季礼发起了抖。
水银即将飞出院墙的一刹那，唐季礼突然冲出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你疯了吗？想死！？”水银受惊娇斥。
还从没有男人能如此亲近她，换做其他人，手脚已经被斩断了。
唐季礼却咬牙道：“别去！你父母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了给他们报仇，冒生命危险！”
水银一肘子将唐季礼顶飞了出去。
冷艳的侧眼道：“这套孬种的理论，就留着安慰你自己吧。我只信奉阴阳守衡。知道什么是阴阳吗？就是你要杀我，我就定要杀你，这样才算公平，才能平衡善与恶！”
孬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唐季礼。
这世上最无法被男人接受的，恐怕就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唤做孬种。
水银看出了他的伤感，突然觉得很难受，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就是这个被自己唤做孬种的男人，细致入微的照顾自己、豁出性命保全自己。
她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唐季礼却让她等等，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声线浅淡，却又无比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水银讶然的皱起柳眉：“你没听到吗？我说了，这次我会直闯那帮家伙的老巢，连我自己都九死一生，你何必跟去送死？”
唐季礼握紧了拳头：“就是因为很危险，所以我才一定要去！”
“因为，一想到你可能被人伤害，我就比死了还难受！”
水银浑身一颤“你疯了吗？”
唐季礼捧着她的肩膀，眼眶湿红：“对，我就是疯了，从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已经疯了！所以抛下万贯家财，跟你四处流浪，因为如果不知道你在哪儿、是否安全，我肯定会真的发疯。”
“水银，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不用接受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俗人吧。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跟你去，我不会妨碍你的，只是，我再也承受不了为你担惊受怕的滋味，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水银呆滞了半晌，很突然的踮起脚尖，吻在了唐季礼的唇上。
唐季礼震惊的睁圆了眼睛，紧跟着落下了几滴泪水，极尽温柔的抱住了女孩。
两道迷失的灵魂，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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