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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曾无意中目睹过上万场修士之战，那其中有个人恩怨，也有宗门血拼，更有层次远远超出你我理解范围的战斗景象。”
苏云清感叹一声。
“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其间，我看到在生死一线之间涌现出来的许多人性。有人为了活命而背信弃义，有人为了利益出卖亲情，其手段之卑劣，用心之歹毒，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当然了，那中间也有不少豪气干云的大修士之间纯粹的剑道之争。”
“比起这些，咱们水云宗与大河宗那所谓的剑术大会说是过家家都不算夸张，你以这样的结果来衡量自己的实力，显然是对咱们所处的修行界有极大的误会。”
“若我们一辈子永远都呆在水云宗，你抱这种心态也无可厚非。但我们总有离开的一天，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不再是水云宗弟子，而是这个诺大的修真界。”
刘成宝静静听着苏云清的话，今天他没有再反驳什么。苏云清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做事情的风格大多数时候也是一丝不苟，可是像现在这样用如此认真的口吻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更何况苏云清昨天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苏云清也见刘成宝听得仔细，没有再钻牛角尖，心中欣慰不已，他继续说道：
“我们都知道，凡北三州修士只要达到聚府境后，都会被宗门派去英武州历练十年。但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去英武州历练且能平安活着走出英武州的修士数量不会超过一半。”
刘成宝脸色震惊，他当然知道苏云清说的英武州历练一事，这是一个在七州已经延续了万年的规矩。
七州地界的势力格局，数万年来一直以英武州天剑阁与赤冥州极道阁为首，然后便是七州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宗门。
具体的势力分布，就是天剑阁统辖整个北三州，极道阁则统辖南面的四个州。
天剑阁曾有规定，北三州所有宗门的修士，一旦跻身聚府境，便要无条件赶赴英武州，协助天剑阁镇守那道存在了数万年的修士防线。
修士防线的另一边，是魔域，生活着随时能让七州修真界覆灭的异世魔物。
这些异世魔物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七州之地，每隔几十上百年便会掀起一场魔潮冲击修士阵营。因此作为修真界两大执牛耳者的势力天剑阁，义不容辞的率领北三州所有宗门修士在那五千里长的修士防线之上，与异世魔物已经厮杀了整整三万年。
横贯于英武州与魔域之间那道五千里长的修士防线，没有哪一天不流血，不死人。
刘成宝知道自己与苏云清早晚也会去英武州，但他却不知道这所谓的历练竟是如此惨烈。
“云清，对不起！”刘成宝低下头，歉意道。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么的滑稽可笑。在他看来，修行一直就是很轻松的事情。手提三尺法剑，洒然走七州而已，从未想过这条修行之路，还时刻伴随着死亡和鲜血。
苏云清笑了笑，拍拍刘成宝的肩膀说道：
“说什么对不起，知道咱们修行没那么简单就可以了！”
刘成宝点点头，再问道：
“对了云清，你知不知道那异世魔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这么危险？”
苏云清摇摇头，他自己连流霞州都未出去过，如何会知道关于英武州的事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聚府境离我们还远，暂时不用考虑这么多。眼下该上心的是这一届新晋内堂弟子的心性考验。”
水云宗弟子开脉成功进入内堂三峰修行之前，都会在云照峰接受一次心性考验。以前在外堂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心性考验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说它不难是因为这个考验中从未有人丢过性命，而说它难则是因为历届考验失败的弟子都会变得心智失常，虽然这样的例子不多，但却绝对没有例外。
也就是说在这个心性考验中，不成功便成仁。
刘成宝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云清，你到底是啥时候进入聚气境的？”
苏云清想了想，回道：
“大概在一年前吧！”
刘成宝咽了一口吐沫，语气十分的不镇定。
“所以你已经修习云流剑诀一年了？”
苏云清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
事实上，苏云清这一年里若不是凝炼气府中那柄化形剑气，他现在的修为应该进入了真气境。凝炼化形剑气消耗实在太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这柄化形剑气已经彻底完成了。
刘成宝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昨晚苏云清施展的云流剑诀那么厉害。
“云清，要不咱们去坊市走走？”
他想到上次和苏云清说过这事儿，觉得这会儿反正没事，正好带他去坊市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便一起下了藏剑峰。
“云清，你上水云宗之前，是流霞州哪里的人？”
去外堂坊市的路上，刘成宝问苏云清。
苏云清回道：“凤尾郡，伏牛镇。”
刘成宝回忆了一下，猛然问道：
“是十多年前被天灾殃及的凤尾郡？”
流霞州凤尾郡在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十分惨烈的天灾。听说在那场毫无征兆的天灾中，凤尾郡附近百里的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还有猛烈燃烧的天火降临。甚至有人还说在那黑压压的云层之上有阵阵恐怖的兽吼声传出。
经过一夜的末日般的巨变后，第二天的凤尾郡简直是惨不忍睹，放眼整个一郡之地几乎寸草不生，鸟兽散尽，只在一些很偏僻的地方有些苟延残喘的人侥幸活了下来。
这件事情在当年几乎传遍了整个流霞州，成为了流霞州的一桩奇事。即便是现在，依旧有不少人讨论关于那场天灾。
所以当刘成宝听说苏云清来自凤尾郡的时候，自然觉得很惊讶。
苏云清点点头，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青鹄背着逃难到了伏牛镇，当时伏牛镇是整个凤尾郡少数还能住人的地方。
刘成宝迟疑不决问道：
“那你的……家人？”
苏云清神色顿时黯然下去。
“我那时没有记忆，不过想来他们都应该不在了。”
“对不起云清。”刘成宝满脸歉意。
苏云清一笑，说道：
“没事了成宝，你不用自责，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家人是否还在世上，但是我这些年，一直都过得很开心，很满足的。”
当年的凤尾郡经历那场天灾后，就没几个活下来的人，就算苏云清想去查探关于自己的亲人，估计也是如同大海捞针。
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只有青鹄。
刘成宝听到苏云清的身世后，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不少。他很难想象苏云清在上水云宗之前的日子，他又是能保持如今这一份难得的心境？
“等有空了跟我回家，我让我爹收你做干儿子，你放心！我爹虽然脾气不小，但人挺好，而且我感觉他一定会喜欢你。”
刘成宝提议道。
见刘成宝这个模样，苏云清笑出了声，说道：
“到时候再说吧！”
不多时二人走出外堂区域，来到了坊市。
这坊市其实是修士与凡人共存的地方，因为水云宗平时需要采购很多东西，比如铸造法剑所用的原材料铁精，以及部分的柴米油盐。
修士除非能够修炼到第十一境入神才能真正做到餐风饮露，不食五谷。第十境及以下都是无法完全做到不吃不喝的。
这是坊市最初的样子，而如今的坊市经过长时间的变迁，可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应有尽有。甚至还可能看到一些宗门的一两式剑诀口诀，亦或是买到一柄不错的法剑。几乎是你觉得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都能拿到坊市来交换。
在这个坊市没有特定的钱币，因为凡俗的金银于修士无用，而修士一生其实需要买卖的东西极少，所以一般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
水云宗用于与凡俗交换的东西一般是流霞州丹阳宗炼制的一些强身健体或者延年益寿的丹药。而且负责宗门采购事宜几乎都是外堂来做，因为内堂弟子很少会来外堂。
苏云清与刘成宝刚走进坊市，便见前方的街道两旁分别站着两拨年轻男女，男的皆身材欣长，面容俊秀。女的也大都小家碧玉，容貌可圈可点，只见两拨人一直盯着这边坊市入口。
苏云清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在那儿干什么？”
刘成宝笑道：
“怎么说呢？钓人？”
苏云清不解地看着刘成宝，刘成宝笑得更加厉害。
“咱们水云宗在凡俗人眼中可算是飞天遁地的仙人，所以总有些人抱着侥幸心理想结上一份仙家缘。当然了，若能得水云宗的弟子看上，成就一对神仙眷侣那是更美的。”
苏云清顿觉十分惊讶。
“就为了这个？”
刘成宝点点头。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看他们，一个个长得都算上得来台面吧？你要不信的话打个赌，一会儿咱们从他们面前过的时候，一定会有女子给你暗送秋波。”
果然，如刘成宝所说，当他们从那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身前经过时，居然真有两三个人向苏云清抛来几个媚眼儿。
苏云清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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