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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暝踏着他们的尸骨，踩着地面的血河，一张脸平静到没有任何神情，一步一步地一路直往西苑走去。
西苑偏僻，极少有人接近。
只因李员外的特殊嗜好，所以将这边的下人全都赶走了。
此时西苑除了喜房，四周一片漆黑。
青梅站在屋外，明显是听到了远处的惨叫声，她不明所以，第一天到府上，也不敢轻易离开去查探，只得乖乖守在这儿等候蔚青瑶的吩咐。
府上的尖叫声已经开始沉寂下来，她垫着脚，站在长廊的长凳子上巴巴地望着，心中开始莫名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正打算跳下来去敲门通知主子，她眼角余光忽然就瞟到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她立刻打起精神，定睛一看，双眸顿时睁大。
王......王爷？！
意识到不妙，她迅速跳下长廊，走到门旁，使劲拍打起房门，“青瑶姐！青瑶姐出事了，靖安王来了，你快走啊！”
屋里头的蔚青瑶正收拾完李员外，听到青梅的声音，心下一沉，他怎么来了？
青梅刚通知完，轩辕暝就已经走到了门前，他一言不发，一手将青梅扫开，一脚踢开房门，毫不犹豫地提剑杀了进去。
见他来势汹汹，青梅以为他是来捉奸的，来不及细想，慌忙跟了进去。
陈旧的婚房中，喜烛摇曳，交杯酒未动，红帐被蔚青瑶一手挽起，露出她惊艳绝绝的脸庞，双眸讶然，却并无畏惧，视线笔直地看着他，甚至带了一丝不悦。
她在恼他坏了她的好事？
他剑眉微蹙，站在窗前，长剑还在滴血，他气息微喘，一路狂奔，再一路厮杀过来，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你们洞房了？”他问。
低沉黯哑的嗓音，不带任何情绪。
她看着他古井无波的凤目，她双眸冰冷，一言不发。
看着她这番神情，他忽然咧嘴嗜血一笑，一手提起还在睡梦中的李员外，就像扔一条破布口袋一样，猛一用力，一手就将他扔到了门外。
只听屋外传来一声闷哼，像是李员外清醒过来的痛呼。
“传本王的命令，将李涟做成人彘，砍断他的手脚，喂蛊虫，死后再将他的尸体吊在城头，只要本王没死，就不准将他取下来。”他一边说着世间最恶毒的酷刑，一边淡淡地看着她。
奈何她眼中除了恨，再无半点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轩辕暝，我只是你的下堂妻，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她语气冷漠，目光决绝。
他凤眸一眯，面部线条紧绷，“自由是什么，有本王手中的赤霄剑强？”
“屠戮就能解决一切吗？”她仰头望着难忍恼怒的他，毫不畏惧。
“没错，只有屠戮才能平息你心中的仇恨！”
他沉着脸，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走到门口，提起手中染血的长剑指向蔚府，双眸寒彻，“只要你一句话，本王现在就屠光蔚府满门！”
除了她，其他人全都不重要！
只要她不再离开他，不再许配给别人！
“你就是个疯子！”她一手推开他，奈何手腕被他紧紧捏在手掌中，根本动弹不得。
他漠然回首，看到她拼命挣扎不得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什么。
“你放开！”她低下头，张口就咬向他的手臂。
哪知他忽然就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但没有甩开她，反而毫无痛觉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一手将她的脸颊扬了起来，霸道一笑，“你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本王差点就被你耍了。”
什么意思？
她松了口，像看病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松开她的手腕，改而一手搂住她的肩膀，笑得得意，“你想彻底甩开本王，从而专心谋划为你的允儿复仇，本王说得没错吧？”
蔚青瑶一怔。
“比起心计，你比本王嫩了许多，”他重新又恢复了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神态，“你想谋害本王，这辈子都办不到。”
“那雪路呢？”蔚青瑶不甘地瞪向他。
他冷冷一笑，倨傲而自负，“若不是你，本王早已让她死在刑堂里了。”
蠢货。
蔚青瑶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半真半假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世杀孽深重，万一有一天将我误杀了，你怎么办？”
“不可能。”他自信道。
她很想再咬他一口，“我说如果。”
“如果误杀了，本王就一辈子不娶。”他认真地回道。
她嘴角一抽，“你不应该以死殉情吗？”
“本王为何要殉情？”他看着她反问。
她：“......”
“本王如果说，以死殉情了，你就愿意跟本王回府了？”他蹙眉，开始有些不了解女人的心底世界。
话是这个话，意思但不是这个意思。
她有些词穷，突然觉得他和东楼池月是一类人，无法沟通的那一类。
如果想要获取一份真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付出自己的真心。
他一味地想要她的真心，却从不肯拿出真心，又怎么会打动她的心？
然而蔚青瑶不稀罕他的真心，更不会教他如何打动自己。
“走吧。”她踏出房门，拉起一脸怔愣的青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青梅跟着她走出老远，回过头来看向躺在地上扭动的李员外，嘴角抽了抽，还玩什么鬼压床，这次真把自己作成死人了。
这座府邸中的人，不说人人都是死有余辜，但除了罪魁祸首李员外和李夫人，他们却都是看客，倘若他们当初能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今夜他们也不会被连累，惨死在靖安王的三千将士手里。
富满院。
已入深夜，庆贺了许久的沈氏等人，也准备回屋歇下了。
此时，蒲妈妈火急火燎地从外院小跑进来，朝沈氏和蔚南烟行了一礼，“不好了大夫人、二小姐，李员外府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沈氏手里还拿着酒杯，看着她醉醺醺地笑道。
蒲妈妈神色紧张地回道：“靖安王灭了李员外满门！现在正一路护送着大小姐回府了！”
“什么？！”沈氏大惊，酒杯顿时从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
蔚南烟同样惊诧不已，起身走到蒲妈妈身边，“靖安王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听一个下人说，傍晚时分，龙大人来寻过大小姐，但那下人不敢透露，就借机跑了，也许是龙大人发现了端倪，这才通报给了靖安王。”蒲妈妈迅速分析道。
沈氏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说？！”
“老奴也是刚刚才知道。”蒲妈妈委屈，自从蔚青瑶去了李员外府，她就一直忙着张罗庆祝的事情，哪里会想到走漏了风声。
回过味来，蔚南烟身子软了一下，浑身都冒着虚汗，“你适才说，靖安王屠尽李员外满门，还亲自护送蔚青瑶回来了？”
“没错。”蒲妈妈确信道。
完了，完了。
蔚南烟神情恍惚，一把抓住沈氏的胳膊，“娘，你说靖安王是不是要来蔚府，为蔚青瑶报仇了？”
沈氏双眼猛地一翻，身子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娘！”
“大夫人！”
蔚南烟和蒲妈妈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扶住了。
蒲妈妈一边将她扶到软榻上，一边朝外喊人，“来人啊，大夫人头疾犯了，快去请大夫！”
沈氏坐躺在榻上，虚软地罢了罢手，张张嘴，“我没事，快，快去通知老爷。”
“老奴这就去，您别急。”蒲妈妈宽慰了一句，转身就匆匆去找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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