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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中，窦太后坐在主位上，示意宫婢放了一张木凳在一侧，并让蔚青瑶坐在那儿。
蔚青瑶行了一礼，这才坐到了一旁。
“丫头啊，你看这园子里的牡丹可好看？”窦太后望向亭子外的国色牡丹，脸上挂着慈祥柔和的笑容。
蔚青瑶跟着望过去，浅浅一笑，“很是好看。”
“你这孩子，打小在外面长大，性子也比别人冷清，不大合群。”窦太后笑了笑，语气里不知是批判，还是劝慰，但却要比往日亲近许多。
蔚青瑶颔首，“太后教训的是。”
“哀家可是你的皇姨奶，这里又没有外人，称呼哀家太后实在生分得很。”她嗔怪地看了蔚青瑶一眼，随后看向身旁的水果，“这是南疆进贡来的贡橘，你尝尝味道如何？”
身旁嬷嬷立刻将果盘呈到蔚青瑶身边。
蔚青瑶看了一眼，随手拿起一个，颔首致谢，“多谢皇姨奶的赏赐。”
“这就对了嘛。”窦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宫婢剥好橘子，状似闲聊一样缓缓说道，“哀家后来想明白了，你说得对，靖安王就是个性子古怪的，既不想娶你，又不想你嫁出蔚府，目的复杂，所以哀家决定为你另寻一门亲事，你看可好？”
果然如蔚青瑶所料，窦太后此番召她入宫，就是为了亲事。
她也没有正面与窦太后反抗，而是恭顺地颔首，“亲事素来是长辈们看着操办，晚辈不应该插手，所以皇姨奶只管安排便是。”
窦太后量她也不敢说不，但这桩婚事，也要讲求两情相悦，于是问道：“你可有中意的好男儿？”
“晚辈心中并无他人。”蔚青瑶如实回道。
那就好，窦太后心里也放心了，一手扶着扶手，稍稍靠近她，脸上带着秘密的笑意，“哀家这次给你寻的男儿啊，可谓人中龙凤，无论是外貌，还是品性，抑或是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听她这么一形容，蔚青瑶心中咯噔了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他吧？
而下一刻，宫婢的禀报声，就彻底印证了她的想法。
“禀太后娘娘，国师已经到了。”
她双手一紧，猛地看向窦太后，窦太后恰好转过了身子，看着宫婢，一脸高兴，“快快请。”
宫婢行了一礼，立即退了下去。
“皇......皇姨奶想给晚辈介绍的好男儿，就是国师大人？”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窦太后。
窦太后笑了，“是不是很满意？不过这事啊，哀家也只是和国师聊了几句，他并没有反驳，说明你们还是有可能的。对了，一会儿国师来了，你就唤他池月吧，国师国师的太见外。”
蔚青瑶嘴角一抽。
池，池月？
很快，只见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丛中，那人依旧是白衣飘飘，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她们缓缓走来。
温暖的阳光下，他冰凉如雪的凤眸，疏离而清淡，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从容而平静，身姿颀长，一如从前那样，气质出尘脱俗，宛如谪仙。
在她恍神间，他已走入了凉亭，看了一眼呆滞的她，眼里闪过一抹清傲，继而转向窦太后，弯腰行礼，不卑不亢，“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国师快平身，这边坐。”窦太后热情地让宫婢又添了一张凳子。
凳子的位置，恰好是在蔚青瑶前面，两人挨得很近。
他也没有拘谨，一撩袍便坐在了她身旁，自然而淡漠。
一想起前几日才刚给他洗过脑，今日又遇见了，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蔚青瑶有种无地自容的惭愧。
窦太后笑意盈盈地看向蔚青瑶，“国师大人，这位就是哀家跟你提及过的蔚家嫡长女蔚青瑶。”
“见过。”东楼池月看也没看她。
窦太后微讶，“见过？”
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他回道：“她在宫中迷路的时候，曾遇到过微臣，让微臣带她出宫，可是后来，她又放了微臣鸽子。”
放他鸽子？
蔚青瑶睁大双眼，明明是他对她不理不睬好吗？
闻言，窦太后居然笑了，“看来你们还挺有缘。瑶丫头，你说是吧？”
“是......是啊。”蔚青瑶强忍住情绪，笑了笑。
窦太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提醒道：“你平素不是说最爱星象和八卦卜算一类吗？眼下国师大人就在，你怎么又突然没话了？”
嗯？
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抬头看着窦太后略带威严的神情，很快明白过来她是在戳和他们，于是迅速挂起笑容，转向东楼池月，“是啊，不知国......池月，昨夜可观测到咱们今日的见面？”
听到这一称呼，东楼池月眉头轻轻一颤，很快又压制了下去，不动声色地回道：“此乃小事，何须观测？”
蔚青瑶顿时语塞。
这天没法聊了好吗？
窦太后却不这么觉得，依旧热情地戳和道：“女儿家就是羞涩，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表露出什么。不如国师带着她去园子里转一转？”
“好。”东楼池月竟然一口应下了，起身，然后不管蔚青瑶是否跟上，就这么径直走在了前面。
蔚青瑶还没反应过来，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过去？”窦太后蹙眉催促道。
蔚青瑶回神，点了点头，踩着碎步，急急地跟了上去。
御花园很大，亭台、楼阁、水池无数，二人一转弯，便来到了一处雅静的长廊下。
此时正值春季，长廊上缠绕着茂盛的藤蔓，藤蔓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蓝色小花，暖阳的照射下，小花一簇簇地投下淡淡的斑驳花影，轻风一吹，花影便跟着轻轻摇曳，清醒又雅致。
他静静地走在前面，步伐放得很慢，似乎也在照顾她的小短腿。
她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人就这么走了小半个长廊，他终于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凤眸毫无情绪，“乏了？”
“还好。”她淡淡地回道。
见她对自己也不甚感兴趣，他也懒得与她拐弯抹角，“窦太后的意思很明显，蔚府势力不能分散，你不能再回靖安王府，又不能嫁给李涟那种地位卑贱的臣子，所以嫁给本座为侧妃，是最好的选择。”
听着他公式化地聊着彼此的婚事，她也没有觉得惊奇，毕竟身为雪路的她，早已习以为常。
见她不语，他继续道：“你放心，本座不会勉强对自己无意的女子，你嫁进国师府，只是一个形式，本座也不会碰你。”
东楼池月就是这样，清高傲慢，不把所有人放眼里，感情洁癖，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交易。
“听说你......你不是喜欢雪路姑娘吗？我嫁进国师府，她不会生气吗？”她想阻止这门婚事，可是正如他所说，她已经别无选择。
东楼池月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回道：“本座与她只是友情。”
“哦。”蔚青瑶忽然觉得脚疼。
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不容易洗脑完他，又不能给他点清楚，真是骑虎难下。
“这么说来，你对我们的婚事，是势在必得了？”她问。
他微微颔首，“没错。”
“就算靖安王来，你也绝不退让？”她问。
他看向她，目光坚定，“对。”
一桩没有感情的婚事，没有羁绊，不用考虑那么多麻烦，不用拼尽手段虚与委蛇，确实是比嫁给李涟还要好的选择。
反正她自己的婚事早已不在意，到时候全身而退，消失得干干净净，谁也不认识谁。
“待九皇子成功登上那个位置，我们可不可以和离？”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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