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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告当朝皇太后,可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事,在颐国数代帝王中,是史无前例的。所以樱兰知道,自己怎么样都逃不开一死,不如写下这封书信,然后自裁。
等着蔚青瑶看完遗书,窦太后面目阴沉,“遗书可看完了,若是看完了,哀家等着你的回复。”
蔚青瑶将遗书叠好,放到茶几上,神色已恢复了平静,“樱兰遗书中写得如此清楚,不知道太后想要青瑶说什么?”
“放肆!”康嬷嬷怒喝一声,“难道你也认为,这是太后娘娘栽赃陷害了你?!”
蔚青瑶很是无辜,失笑,“我认为重要吗?这是樱兰说的,你们应该去问她才是。”
“你这是在朝太后娘娘头上泼脏水!”康嬷嬷再次激动地斥责她,“说!这封遗书是不是你伪造的,樱兰的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好一招局中局。
不再朝她下手,反而对自己下手,让人一看,她们才是受害者,而她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难怪她一路走来,这些宫人看她的眼神,既害怕又佩服。
这种诬陷当朝皇太后的事,确实没几个人敢做。
此刻,窦太后一脸威严地看着她,气定神闲,如同一尊大佛,“既然她是狄国人,我们颐国无权审问,那便让狄国国舅邢春秋前来判案。”
“是。”康嬷嬷颔首,立刻下去请邢春秋。
蔚青瑶站立一旁,没有轻举妄动。
这件事说来复杂,稍有一环不对,就容易出差错。
后宫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而此时此刻,皇上还在寝殿永宁宫中,拿着水壶,悠闲地给自己的盆栽龙游梅浇水。
而坐在石桌一旁的东楼池月,正苦思冥想着如何走下一步棋。
看到久久未落子的国师,皇上一脸自得,“这回走不动了吧?朕为了将你逼入死局,可是想了好多日,不信这回你还能赢得了朕!”
所谓想了好多日,都只是借口,其实是他找来轩辕暝那臭小子,用东楼池月的走法,跟他走了一回,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这才又用轩辕暝的方法,难住了东楼池月罢了。
没理会洋洋得意的老皇帝,东楼池月关注着棋局变化,似乎看出什么端倪,扬了扬唇,思索半响无果,他索性放弃了挣扎,“这局,微臣输了。”
“这么快就认输了?”皇上有些没尽兴。
东楼池月无奈一笑,“皇上,微臣都思考快半个时辰了,此局,微臣甘拜下风。”
没想到那臭小子还有些能耐。
皇上心里嘀咕,放下水壶,坐到石桌旁,“你与朕对弈多年,还从未见你主动认输的,朕给你七日好好琢磨,等琢磨出来了,再来与朕对弈。”
这皇上是个棋痴,除了养花养草养动物,这棋局是他第一爱好。
相处多年,东楼池月也了解他,因此笑了笑,颔首同意了。
这时,一内侍走到徐公公身旁,耳语了一番。
徐公公听完,这才来到皇上身旁,转告道:“启禀皇上,清和宫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皇上不以为意,后宫执掌大权都在窦太后手里,本来早就应该交给皇后了,可是他也懒得去管,所以这些年后宫大事还是由窦太后处理。
徐公公回道:“那个叫青瑶的姑娘,被太后收为宫女,安置在了清和宫。哪知当日,听闻她打碎了太后心爱的墨魁,太后就将她交给了颐华宫里头的云妃管教。可没想到,看见她打碎墨魁的宫女樱兰,昨晚留下一封力证蔚青瑶清白的遗书,便投井自杀了。”
徐公公说完,皇上沉默了半响。
许久以后,他才问道:“墨魁移盆了吗?”
徐公公一愣,完全没想到皇上的关注点如此新奇,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恭敬地回道:“听说杆子折断了,回不了了。”
“哎,太可惜了。”皇上捶了捶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宫中墨魁,统共没有五盆,她那一盆,还是朕忍痛送给她的,没想到竟被如此糟践了。”
想斗就去斗,偏偏拿他的墨魁出什么气?
徐公公一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公公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回主题,“皇上,听说太后将狄国国舅都请过去了,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看什么,看朕的墨魁是怎么死的?”皇上没好气地回怼道。
徐公公一滞,眨了眨眼睛笑道:“皇上,要是觉得心里不畅快,不如抓出幕后主使,好好治他一顿罪,岂不出了心里的这口闷气?”
皇上一听,果然心情好了一些,指着他老奸巨猾的脸,“果然还是你这老狐狸懂朕,走走走,朕这就过去看看。”
徐公公笑着颔首,朝院外一吼,“摆驾清和宫——”
外头的内侍闻言,立刻开始准备步辇。
同时,皇上也起身,任由徐公公为自己整理龙袍,似乎想到什么,他转向一旁的东楼池月,“一起过去看看?”
东楼池月不喜欢凑热闹,但这事关系到窦太后,虽然他和蔚青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还是有必要过去看一看,需要出手时,也能出手帮助一下窦太后。
毕竟窦太后还是轩辕夜的阵营里的人。
思量了片刻,他颔首同意了。
当他们去往清和宫的这顿功夫,邢春秋已经被请到了宫中,作为狄国的代表,一同处理蔚青瑶这件事。
窦太后位居高位,邢春秋坐在一侧。
蔚青瑶站在中央,樱兰的尸体盖上白布,放置在一旁。
“现在凭着一张遗书,什么也说明不了。”邢春秋大大咧咧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皇亲国戚的端庄。
窦太后看了,觉得很是碍眼,似乎被拉低了档次一般,语气也不是很好,“那你这意思,就是哀家诬陷她一个小丫头了?”
“那也有这个可能,毕竟你侄子被靖安王一剑砍掉脑袋的时候,她也脱不了干系。”邢春秋说着大实话。
窦太后一噎,“你这是污蔑!凡事讲求证据,而不是胡口猜测!”
“太后说得对,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所以,你怎么就认为樱兰的死,和瑶丫头有关呢?”邢春秋用她的话反过来问道。
窦太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是人为的,就不可能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倘若查出来了,国舅又当如何处置?”
“这个嘛,诋毁别国太后,在狄国的刑罚中,属于破坏两国友谊,造成两国关系紧张,论罪当......当然不是死刑那么夸张,但活罪也不小,需得罚没家产,再蹲个十年大牢,最后贬为乞丐。”邢春秋头头是道地阐述着。
窦太后嘴角一抽,“她本是你们狄国的乞丐,又身无分文,岂不是除了坐牢十年,就没有别的惩罚了吗?”
“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有句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不正是这个理吗?”邢春秋两手一啪啦,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窦太后眼神一冷,深吸一口气,忍了。
十年大牢,也够了!
邢春秋懒懒瞧着她,话锋一转,“如果是你污蔑她,又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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