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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泽毅的叮嘱苏馥羽记在心中，还将那两只玉佩贴身收好。
这东西，日后便是能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上官夙坐在她身侧，眼瞧着苏馥羽面色凝重，垂搭着双眸，始终一言不发，心中也是一阵担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苏馥羽的手腕。
苏馥羽被这举动惊动，缓缓别过头，抿着下唇，对上官夙露出些许笑意。
瞧着她那一嘴洁白的牙齿，上官夙的心下才安稳了几分。
四皇妃回京的消息未曾惊动任何人，苏馥羽甚至未曾回府，进了京城，便绕道丞相府。
上官夙知她不想让家中之事外传，倒也未曾跟来。
如今的丞相府和当年兴旺之时比起来，却是大相径庭。
门前落下了一片灰蒙之色。
自从冬猎回来之后，苏相便始终借故不出，成日里除了上朝以外，便将自己关在府中。
京城众人知道苏香山丞相府经历了那样的巨变，倒也甚少有人前来叨扰。
苏馥羽下了车马，上前叩门，一时之间恍若隔世，只觉眼前的大宅子竟然有些陌生。
那沉重的大门传来“吱呀”一声，老管家从内里探出头，一眼瞧到苏馥羽，浑浊的双瞳也多出了几分惊喜之色，“大小姐，您回来了？”
管家即可打开门，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
苏馥羽只淡然回应两声，“我父亲可在？”
“大人这几日着了风寒，正在书房歇息呢。”
苏馥羽也不多言，径直便往书房而去。
她素日里从未曾怠慢过下人，今日神色如此冰冷，倒是让那管家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
书房门外的那棵柳树叶子已经全部脱落，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柳条在寒风之中来回晃动。
往年这个时候，宋宝善总是张罗着所有人将家中的树木全部都用隔暖袋包裹起来，今年无人张罗此事，紫若又素来是个对这些事情不上心的，整个庭院之中更是多出了几分萧条之色。
苏馥羽立在门外，却听屋内的苏岩传来了一阵咳嗽之声。
那声音由小及大，起初还只是一两声，后来竟然变成了连续高亢的声音。
身后的管家听到动静，即可便迎了进去。
“相爷，您无事吧？”
苏馥羽立在书房之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进门。
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
可是，看到这府中如今的样子，再听到屋内那绵延不绝的咳嗽声，苏馥羽却恍如隔世，想好的话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管家进屋不一会的功夫，便重新迎了出来。
这一次，他还搀扶着苏岩。
因着是在病中，苏岩的面容憔悴，身子微微弓起，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虾米。
可是，瞧到苏馥羽之时，他那双眼睛却还是眯在一起，露出笑颜，直了直身子，几步上前，“羽儿回来了。”
小时候，每每自己回到府中，苏岩也是这副样子。
当时，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得到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
可是今日再看起来，总觉得苏岩的双眼之中虽然尽是笑意，却多出了几分算计之心。
苏馥羽尽力压制心中那股滕然而起的邪火，只挤出些许笑容，快步迎上前，扶住苏岩，轻声道，“几日未见，父亲缘何病的这样重？可请了大夫前来瞧过？”
苏岩摆摆手，“不打紧。许是因为在猎场上着了些寒气，回京之后又一直忙碌着，这才突然爆发了病症。好生养着，待到开春总会好些的。”
苏馥羽应承几声，“父亲此刻可有闲暇？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父亲。”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馥羽多心，她只觉得苏岩听到此话的时候，身子似乎震动了一番，慢慢地别过头，眉角上挑两下，喉咙蹿动，手心之中竟然多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他盯着苏馥羽看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吩咐管家去准备了茶水，便在苏馥羽的搀扶之下走进书房之中。
屋内比起外面倒是要暖和不少，冬日里的炭炉和汤婆子却是一个没少。
父女二人对面而坐，一人抱着一只汤婆子，又披上了狐皮袄子。
“你此去药王谷，你外祖父可好？”
苏岩一边斟了一杯茶水，一边低声问道。
他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泛着些许白色，说话之时中气不足。
苏馥羽知道，那是因为心下有事，才会出现的模样。
想着，她索性凝视着苏岩的侧脸，慢慢地接过苏岩手中的茶壶，一只手还在桌面上轻轻地点动了一番，“外祖父一切都好。只是，他身子不佳，又思念娘亲，成日里总是念叨着当年娘亲与父亲的往事。”
话音才落，便见苏岩的手猛然一抖，茶杯中的水瞬间便洒落在桌上。
那滚烫的茶水落在苏岩的手背上，可是他却半分没有感觉。
“父亲？”
倒是苏馥羽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将那茶杯一把推开，拿过一侧的帕子忙把苏岩手上的茶水擦拭干净。
“昔年往事，你外祖提它作甚？”
苏岩呆呆地接过苏馥羽手中的帕子，自己在手背上随意擦拭两下，便将帕子扔在一边，挑动眉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馥羽。
他越是如此，苏馥羽便越是能肯定，昔年旧事在苏岩的心中也是一道坎。
思量良久，苏馥羽重新坐回苏岩对面，凝视着他的双眸，唇角轻扬，淡然一笑，“外祖父上了年岁，许多事情也比年轻的时候想得通透了些。当年，我娘亲病重，那般求他他却不肯进京探望。如今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的愧疚悔恨。直言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定然第一时间进京，绝不拖延。”
听到此话，苏岩的面色却更加紧张。
他低着头，只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觑了觑苏馥羽，“除了这些，他可还说了什么？”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相遇，心中各怀心思，总觉不似往日那般亲密。
“旁的也罢了，外祖父倒是提起当年的一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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