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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着芍药道：“我昨晚吃的有些多了，今儿早还不觉得很饿，你去问问有什么热乎的汤羹给我上一碗，要清淡些的。再去跟其他几位娘子公子们说一声，让他们想吃什么自己点，但不许点多了，毕竟是在亲戚的地盘，断不能铺张浪费惹人嫌。”
芍药答应了一声“是”，又问道：“那几位姨娘呢？”
蒋夫人脸色猛地一沉，冷声道：“管她们做甚，有她们一口吃的就不错了，饿不死就行了，回头你去厨房问一下，那些吃食还有多的，随便拿点打发了就完了。反正老爷也不在这边，有本事让她们去姜府尹那边把老爷叫回来自掏腰包给她们买好吃的去！”
秀秀从蒋夫人这里出来后又去找了黄师傅，同他说了一些客栈经营上的事，便又聊起了黄师傅的老本行，正在做菜这件事上聊了个兴起，蒋夫人那边的人就找过来了，说是夫人娘子等人早膳已经吃好了。
算算时间也过了半个时辰，秀秀只好抱歉地朝黄师傅笑了笑，便又上楼了。
然而刚进了蒋夫人的客房，秀秀却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年轻小娘子，且看衣着打扮虽不如蒋夫人和婷婷母女那般精致华贵，但也不是丫鬟仆人能比的。
秀秀笑着问蒋夫人道：“姨母，不知这几位是？”
蒋夫人此时心情似乎不大好，脸上没什么笑意，只随手一指，淡淡道：“这是我家的二娘子和三娘子。”
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一下，又指着秀秀对那二人道：“这是我娘家堂姐的女儿，咱们眼下住的客栈就是她的产业，你们也见个礼吧。”
虽然同辈见的一般都是平礼，但一向都是出身差些或者年龄更小的那一方先行礼，另外一方再还礼，那两个蒋家的小娘子听完秀秀是蒋夫人堂姐的女儿，又开的客栈，便以为她是蒋夫人的远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罢了，而自己哪怕是庶出，那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故而都等着秀秀先行礼。
蒋夫人见这两个平日里就不讨人喜欢的庶女眼下跟个木头人一样地干杵着，心中愈发不满，斥道：“人家是陛下亲封的惠安乡君，正经儿有爵位和封号，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
那两人挨了嫡母一顿骂，这才草草对着秀秀施了一礼，秀秀平时很少端过正五品乡君的样子，尽管今日是她与蒋夫人第二次见面，但她也看出来了，多半自己那位姨母与庶出的儿女相处不大融洽。
既然蒋夫人已经点明了她惠安乡君的身份，她也只好以娘家人的身份替蒋夫人撑起这个颜面，神色自然地受了那两位庶出小娘子的礼，却也没有还礼，只是微微颔首相还。
蒋夫人一脸不耐烦地打发了这两个庶女回到各自的客房去，秀秀知道她这是要与自己说话了，便主动开口吩咐云欣道：“后院的玉兰如今开得正好，你同芍药她们一起，带着婷娘子过去转转吧。”
其余的丫鬟仆妇们也都被暂时打发远离了蒋夫人的客房，秀秀亲自为她们二人各倒了一杯清茶，笑着问蒋夫人道：“姨母早膳可还用得惯？”
蒋夫人笑道：“方才喝了一碗鲜蔬芙蓉羹，热乎乎的，早春喝上这么一碗倒比喝粥还暖和。”
这鲜蔬芙蓉羹也是之前秀秀教人做的一道快手汤羹，一年四季都能做，只消把胡萝卜和山药去皮切丁，同切碎了的香菇一起用清油炒香，加水煮沸后下入时令的青菜叶子和搅匀的鸡蛋液，再放少许盐巴和芝麻香油调味即可，做出来的羹既好看又清香。
“姨母在我这儿只管当是与自己家一样，务必吃好歇好才是，”秀秀又轻声道，“昨儿是我与姨母初次见面，时间匆忙，许多话都来不及说，姨母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现在同我说吧。”
蒋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又放下，对着秀秀苦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如今膝下只有你婷表妹一个孩子，纵然也有旁人管我叫母亲，到底不是亲骨肉。”
秀秀微微一愣，不知蒋夫人怎么突然跟她说起了家事。
“当年你母亲出阁嫁人的时候，我一直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心甘情愿要嫁给你父亲，”蒋夫人缓缓道，“倒不是说你父亲这个人不好，只是那时他虽然中榜授了官，但位卑人轻，你母亲即便是庶女，但好歹也是陈家的女儿，哪怕二房嫡母再不喜欢她，也会把她嫁到世家大族去。”
“你母亲一意孤行地嫁了过去，新婚回门后更是几乎与陈家断绝了来往，连我都无法劝她，再往后我也嫁人了，不过我可没你母亲的气魄与胆量，最后还是嫁了个大家子，婚后就和你姨夫外放离京了。这之后我才知道大家族后院里的勾心斗角，从前在娘家做小娘子的时候虽然也知道些肮脏事，但那些事儿多半粘不到自个儿身上，成亲后自己当上了主母，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你瞧瞧你婷表妹，今年才八岁，人却体虚多病，我也不瞒你，我刚嫁到蒋家的第二年其实是生了个哥儿的，可惜没养住，三岁那年就去了，之后又过了好久，历经千难万险才又有了你婷表妹，可惜生她的时候也遭了贱人算计，往后再不能生育了。那个时候我才想明白你母亲是对的，嫁给世家子弟当主母的确是面上风光了，但内里的苦楚却只有自己清楚，还不如你母亲当年下嫁良人，关上门过好小两口自己的日子呢！”
“所以在我收到你母亲临死前派人送来的信时，也好生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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