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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舒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猛然发现他的眼底毫不掩饰着一股笑意。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元?侧过身，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笑，让人如坠冰窟。
“这些天，我并没有看到你有什么本事。若是你只是跟着我的话，我看冷波不必救了。”
冷舒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自己确实是没有将全部的本事拿出来，而是最大可能地利用他来办这件事。
但若是真的将底线亮出来，自己很能就沦为了他的工具！
“可是此案不翻，你又怎么拉陆汝下马？元?，你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
元?脊背绷紧，手指紧紧握着，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
“我也说过，不可再瞒着彼此。冷舒，你不要想着能瞒过我。这一路来，你确实有些小聪明，但是光靠这些小聪明，你不可能斗得过我。你要知道，我有一百种方法扳倒陆汝，而冷波死不死，跟我有何关系！”
他果然发现了！
冷舒握紧了手，体内血气翻涌。她的全身忍不住颤抖，连呼吸都无法平静。
元?的态度忽然强硬，没有给她丝毫退让的空间。
冷舒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凝起一抹冷意，“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尽力的。”
“现在知道了。”
冷舒瞳孔骤然紧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一双墨色桃花眼幽深不见底，薄唇轻抿，泛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她又被他诈了！
元?同她擦肩而过，端正地坐在床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敲打床沿，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冷舒抬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汝一事过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你答应吗？”
元?敲打床沿的声音骤然停止，目光微闪，“我答应不会拦着你。”
“好。”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冷舒走到堂前，挥手掀开了案桌上的蓝布，露出下面的符、幡、龟甲、铜钱等物品。
但是她一概不用，全部掸到了地上。
她直接站在了案桌上，褪下素银镯子在双手之间。
月光从头顶的通风口照进来，形成一道光柱，透过素银镯子中间，照在她的心口。
她肃穆地站着，半边脸在月光中，半边脸在黑暗里，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塑。
“滴答、滴答……”
元?忙去寻找声音的出处，之间冷舒的脚边，已经蓄了一滩血。素银镯子整个红得刺眼。
他惊得站起了身，“阿舒，停下来！”
冷舒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强迫自己从幻境中脱身而出。
她软绵绵地掉了下来，却没有感受到地的冷硬。
睁开眼，元?的大脸近在咫尺，黑眸中一抹担忧，正中她下怀。
她故意用了最伤身的一种做法，就是想看看他是否只将自己作为工具。
应该他并没有坏到让她以命相搏。
那她就还有挣扎的空间！
“我看到了，是江碧荷让师兄去买了砒霜。但是师兄没有用，他藏在了床底下。你看看，有没有。”
“好。”元?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掀开床帘一摸，果然有一包东西！
上面印着杏林医馆的章，还有买的时间。
“阿舒，是砒霜！”
“太……太好了。”
果然是有人故意利用砒霜来陷害二师兄！
冷舒体内血气消散，一阵无力感让她立刻晕得不省人事。
“阿舒，阿舒！”
元?立刻摸上她的手腕，屏气凝神，将半身内力输送进冷舒的身体。身上的寒意一点一点消退了下去。
原本，他只是从冷波的事迹里推断出她的本事更强，恼怒于她一直在隐藏，想要她坦诚面对自己罢了。
“对不住，阿舒。”
他将素银镯子重新戴在她的手上，低沉的声音掩盖不处懊恼。
他眼前一黑，顿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咳咳……”
冷舒猛地睁开眼，只见元?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上睡得正香。吓得她立刻将手抽了出来。
元?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无辜地看着她，眼底却闪过一丝探究。她应当是没事了！
“天色还早，你不睡觉干什么？”
冷舒紧了紧衣服，晕倒之前的情景陡然在脑海中闪现。她往床里面挪了挪。
元?顺势就躺到了床上，和她并肩睡着。
“喂，你起来！”冷舒怒道。
“你是我的妾室，没有资格命令我。”元?闭着眼睛，毫无表情。
“谁是你的妾室！”
冷舒猛地坐了起来，顿时一阵眩晕，口中干渴无比。
这次的反噬实在是太大了。
元?慢悠悠地张开了眼，无奈地吸了口气，“流了那么多血，难道就只看到了砒霜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冷舒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起来，“二师兄和江碧荷是真心相爱。我怀疑，是陆洵杀了她。”
元?起了身，跟她面对面坐着，苍白的脸上冰冷无温，“那你怎么解释江碧荷死前跟你二师兄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而且中间若无人去过，江碧荷怎么死的？”
“这……”
“江碧荷的事情是六姨娘一手操办，问了她便知晓。”
冷舒怔了怔，指着墙角已经睡过去的老大夫，“所以这就是你抓了他的理由？”
“是啊，我忙了一晚上，就为了这个。如今在别人看来，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冷舒瞪大了眼睛，“所以你一晚上就在干这个？而不是上了……”
花船？
元?怔了怔，“上了什么？”
冷舒抵死不说出那两个字来。
他不是君子，自己也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是他喝那暖情酒干什么？
“上了什么？”元?又重复了一遍，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我困了。”
冷舒背对着他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的眩晕已经完全消失，身上暖洋洋的，精神十分充沛。
“元?，你对我做了什么？”她问。
然而无人应答。
一阵均匀深沉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元?……”
冷舒翻过身本想再问他，却差点撞上了他的鼻尖。
他的五官深邃如同雕刻，此时平静得像是一潭水。他的双手自然地搭在身上，全然没有警备的意思。
难道他不怕自己趁机杀了他这个大奸臣吗？
冷舒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对准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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