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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茫然，陆衍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可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就没听懂呢？
什么叫“我用她的血泡了个澡”？
陆衍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你是心理医生，应该见过很多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也应该听过很多关于他们的稀奇古怪的人生经历。你知道，每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不是天生就有病的，可能是受环境的影响，也可能是被什么人或事刺激造成的。”
闻笙还没回过神，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你想说什么？”
陆衍说：“其实我心理也不健康，常年失眠，大把大把的安眠药吃了，也没有用，反而带来一大堆的副作用。”
他抹了一把脸：“这一切，都拜我妈所赐。她有抑郁症，临走的时候想带着我一起离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最后改变了主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了。那个早上，我一睁眼，看见的是她冰冷苍白的尸体，我整个人身上都是黏腻湿冷的，那是她的血，她割断了自己的动脉，血把整张床都打湿了……”
闻笙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几下，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陆衍抬眼朝她看过来：“可怜的应该是我吧？所以，我想让你抱抱我，好不好？”
闻笙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是心理医生没错，也听过很多离奇的故事，但从来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抬眸，看见陆衍的眼睛。
陆衍的眼睛很漂亮，但平日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可此刻，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只有脆弱和无助。
闻笙没动，陆衍动了。
他起身，长腿一迈，就来到了闻笙身边。
他挨着她坐下，再次问她：“可以抱我一下吗？”
闻笙没法拒绝。
高冷强势的陆衍，嬉笑怒骂的陆衍，轻浮风流的陆衍。
她都可以拒绝。
可此时，脆弱无助的陆衍。
她拒绝不了。
她抬起手臂，动作很慢，陆衍已经自动靠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委委屈屈地弯了下来，把自己整个都送到闻笙怀里。
闻笙的双臂，绕过他的双肩，掌心落在他肩胛骨的位置。
陆衍把头靠在了闻笙的肩窝。
那是之前楚楚最爱的姿势。
陆衍眼馋了一晚上。
这会儿终于得偿所愿。
这是两个人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拥抱。
还是闻笙主动的。
虽说是他提议的。
但闻笙没有拒绝，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么多年，离去的母亲大人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算是——走得其所。
陆衍的手揽着闻笙的腰。
真细啊。
他再一次感慨。
在闻笙肩窝蹭了蹭。
皮肤也好滑。
近在咫尺的是侧脸和下巴，他稍微动动，好像就能亲上去。
但陆衍不敢。
闻笙的手放在他肩后，右手掌心下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是包扎伤口的纱布。
“还疼吗？”她问。
陆衍一愣：“嗯？”
闻笙手指在他后背轻轻点了点：“我说伤口，还疼吗？”
陆衍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不疼了。”
闻笙说：“缝针了？”
“十多针吧，记不清了。”陆衍胆子大了一些，薄唇好似无意中擦过闻笙的锁骨：“小伤。”
闻笙说：“钱江月说，你要是在追我的时候，还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她不会饶了你。”
陆衍忍不住笑出声。
陆衍抱着她腰身的手，在她腰间动了动，心情没来由地好到要爆炸：“那你跟她说，我不敢的。”
闻笙说：“都舍己救人了，还不敢？”
陆衍说：“老师没教你，不信谣不传谣吗？”
闻笙说：“可以了吗？”
陆衍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闻笙说：“抱够了吗？”
陆衍忍不住又抱紧了些：“没有，不够，还想要。”
闻笙刚想动，陆衍又开口了：“有人找余欢的麻烦，我正好在场——即便那人不是余欢，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被几个大男人欺负。有个人拿了砍刀，从我背后砍过来，余欢想扑过去替我挡——开玩笑，我明明能躲开，被她这么一折腾，反而受局限。我不想欠她情，只好把她推开，也来不及躲，被人砍了一下。”
陆衍还没说完：“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替我挡刀的。那些人以讹传讹，传到你的耳朵里，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闻笙推开他：“很晚了，你走吧。”
陆衍懵了，刚刚还抱着，怎么眨眼就赶他走？
他说错话了？
没有吧？
陆衍还想再争取一下：“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我睡沙发……”
“那就没有再了解下去的必要了，直接绝交你觉得怎么样？”
陆衍直接起身，拿了东西：“那我先走了，晚安，明天见。”
他往外走，出于礼貌，闻笙在后面送他。
他站在门外，闻笙准备关门。
他说：“做个好梦。”
闻笙把门关了。
然后坐在鞋凳上反省。
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心软还是鬼迷心窍？
抱了陆衍不说，还问他伤口疼不疼！
不用陆衍说，她自己都知道了，刚刚她的行为，特别容易叫人误会。
也难怪钱江月说她对陆衍不一样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她真的……动心了？
她摸摸心口的位置，觉得庄暮还在。
那所谓的对陆衍动心，是错觉吧？
她皱着眉去了浴室，准备洗澡。
洗完澡，她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她咦了一声，看看脏衣篮，又看看滚筒里面，最后轻手轻脚去卧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她今早脱下来的那件睡衣。
奇怪了。
她明明记得放在脏衣篮里了。
找不到，她也没纠结，毕竟偶尔找不到一件衣服也是常事，说不定过几天就自己出现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闻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楚楚的睡颜。
说实话，楚楚长得很甜美，但五官和陆衍完全不像。
可能，比较像妈妈吧。
闻笙又想到陆衍说的话。
陆衍的母亲，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没想过，孩子一睁眼看到自己妈妈尸体这样的事情，会对孩子产生多大的心理影响吗？
闻笙觉得有股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心尖好像疼了一下。
这样说来，陆衍……也挺可怜的。
第二天，闻笙刚被闹钟叫醒，就听到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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