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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他说：“你说，我就信。”
闻笙说：“你知道庄暮是怎么死的吗？”
陆衍找人查过，派出所的备案是庄暮入室偷盗，和屋主发生了肢体冲突，两人在打闹之中，庄暮从五楼窗户摔下去，当场死亡。
闻笙眼圈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陆衍一开始还没察觉，等他抬头去看，闻笙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顿时就慌了，直接起身坐到她身旁，大手去擦她的泪，一颗心好像被人攥住了，生疼：“别哭，小笙，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疑神疑鬼，你说什么我都信。小笙，你……”
闻笙从来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即使这个人是陆衍，她也不愿意。
可只要想起十年前的事，她的泪就控制不住。
她摇了摇头，想开口，喉咙里却又酸又涩，好似被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陆衍看着她无声地掉泪，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把人揽在自己怀里，拿了纸巾给她擦拭：“小笙，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哭……”
他这辈子没这么慌乱心疼过，甚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抚慰怀里心爱的女人。
闻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声带都是颤抖的。曾经，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也以为自己的心死在了十六岁的那个夏日。
可谁知道，她遇到了陆衍。
她愿意把不可知的未来交在他手里，她也愿意为了他重新活过来。
可她也没法否认，庄暮是她心里无法抹掉的记忆，也是不可割舍的情分。
她的泪浸湿了陆衍的衬衣，陆衍这辈子第一次用肌肤感受到一个人的泪竟然有那么高的温度，烫在他的胸口，让他整颗心都隐隐作痛。
闻笙努力咬牙，才压抑了自己抽泣的声音。
她艰难地开口：“十六岁那年，同住一栋楼的李树云，是德高望重的市重点老师，街坊四邻都很尊敬他，都觉得他斯文儒雅、彬彬有礼。”
陆衍记得这个名字，庄暮入室偷盗，屋主就是李树云。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人师表、正人君子，包括我和庄暮在内。那个暑假，他主动说要帮我补习……”
这段往事于闻笙而言，是黑暗的，痛苦的，难以磨灭又痛彻心扉。
所谓的斯文败类，讲的就是李树云这样的人。
他以补习为名，猥琐侮辱了不少少女。他惯用的手段是威逼利诱，一方面许诺给花季少女梦一般美好的未来，一方面又威胁她们，说一旦事情败露，他就说是她们勾引他。一边是德高望重的优秀老师，一边是弱小无助的柔弱女生，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一目了然。
但李树云没想到，他在闻笙这里碰了钉子。
他早就盯上闻笙了。闻笙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艳丽的五官像最漂亮的花朵怒放在人世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树云以补习为名，试图对闻笙动手动脚。闻笙有所察觉，但因为李树云的接触都很隐晦，闻笙也不愿把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想象成那种猥琐小人。
这件事，她只是有所怀疑，并且把这份怀疑告诉了庄暮。
庄暮当机立断，不再让闻笙去李树云那里学习。
只是，那天，李树云以闻笙母亲的遗物为饵，把闻笙叫了过去。那是个正午，烈阳、蝉鸣，闻笙以为，青天白日，他就算做坏事也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
可她低估了人类的劣根性。
李树云知道自己暴露了，不然闻笙不会莫名其妙要中断补习。以他小心谨慎的性子，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再找闻笙。可闻笙实在太漂亮，长得每一处都太合他的心意。
这才让他铤而走险。
他肮脏的手，碰了闻笙的脸，闻笙想要呼救，却被他捂住口鼻。就在闻笙以为自己的世界要坍塌的时候，庄暮从天而降，从李树云手里救了她。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庄暮虽然救下了闻笙，他却在和李树云的争斗中，被李树云推下了楼。
李树云正当壮年，闻笙在之前的反抗中伤了腿，一个庄暮，哪里是李树云的对手。
闻笙眼睁睁看着庄暮的身体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一瞬，闻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尖叫着狂奔到窗前，不顾一切要往下跳。
李树云死命抱住了她。
当她浑浑噩噩下楼的时候，白花花的日头下面，她看见一片刺眼的红。
她直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物是人非。
她的精神受了太大的刺激，情绪激动，醒了之后，被带到派出所笔录，她如实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李树云早就编好了谎话，说庄暮和闻笙里应外合，入室偷盗，被发现后和他争执，失足跌落。令闻笙抓狂的是，庄暮跌落之后，李树云第一时间下楼，把他一块价值十几万的玉佛塞到了庄暮手里。
而闻笙的证词，则成了诬赖。
那段日子，闻笙几乎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如果不是她，庄暮不会死。如果不是她，庄暮不会在死后还要被人泼脏水。
李树云最终无罪释放。不仅如此，他还因为替闻笙求情，落了个好名声。
而庄暮，就那么去了。
陆衍听她断断续续说完，只觉得一颗心揪成了一团，疼得要死，却又恨得要命。
他开口：“李树云，人呢？！”
闻笙淡淡一笑：“死了。”
“死了？”
闻笙说：“出事之后，他从我们楼上搬走了。后来，听说在一个冬天，失足落下河，淹死了。”
陆衍咬牙道：“便宜他了！”
闻笙说：“现在你知道，庄暮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陆衍重新把人抱在怀里：“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提这件事。小笙，庄暮走了，还有我。我来代替他，照顾你一辈子。”
闻笙说：“不，你和他，不一样的。”
陆衍把人紧紧抱着：“小笙，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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