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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后娘娘怕是不得空见小主了，小主不妨改日再来。”
语气虽十分恭敬，但明显没有先前的亲厚。
元轻歌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太后是肯定知晓的，皇后和淑妃必然也是知晓的。若真有什么大事要商量，大可以早早叫她回去，偏偏让她在这里枯坐一下午才来这样一句“不得空”。
“嫔妾前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上次看太后娘娘手背上微微起皮，又是重阳将近，便调制了菊花蜜，劳烦姑姑替我转交太后。”
元轻歌说着，双手将珐琅瓶装好的菊花蜜递到梨向跟前。
“小慧，赶紧收好。”梨向转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宫女，又对着元轻歌微微晗首，“奴婢替太后娘娘收下了，小主有心。”
原本是想亲手递给梨向姑姑的，元轻歌此刻悬空的手写满了尴尬。
一旁的小慧连忙接过。
“姑姑留步，嫔妾告退。”
退出寿安宫的路上，元轻歌一直在反思，究竟是哪一步做错惹恼了太后？可是这一个月以来，她每日所为皆恪守本分，甚至可以说同上一世一般无二，都是照着太后的喜好来的。
或许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皇后和淑妃做了什么？
元轻歌正想着，千桐一路小跑跟上来。
“小主，奴婢刚刚折回去，想拿落下的小绢子。正巧撞见梨向姑姑命人把咱们送的露筋草扔出来！”
千桐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事情看来远比预估的严重。
没了太后这座靠山，她眼下的安稳日子倾刻便可能颠覆。
“今晚皇上翻的谁的牌子？”
“还是贵妃娘娘。自从万将军父子大胜归来，皇上除了偶尔白天还来看看小主你之外，都是去的贵妃娘娘那儿。”
“你叫个腿脚快的小太监去重徽殿，嘱咐侍花带上妆奁盒，就说我们到长信宫汇合。”
小主莫不是要去贵妃宫里争宠？
这个认知叫千桐心惊胆战。贵妃那可是铁腕强权，凡是敢跟她争宠的女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可看着小主一脸冷静，并不像心血来潮，千桐犹豫片刻，还是听令行事。
元轻歌到长信宫的时候，侍花已经在附近的小园子里等着了。
“赶紧替我画新月眉。”来不及解释，元轻歌径直吩咐。她要在皇帝来长信宫之前，先一步进去。
千桐举起引路灯，侍花就着微弱的光线开始描绘，全程专注。很快，虽看不真切，侍花仍然凭借高超娴熟的技法画好。
元轻歌理理衣饰，道：“姑姑不问我何事？”
侍花自始自终面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分外静默。此刻也缓声答：“小主自有安排，奴婢尽心辅佐就是。”
侍花身上仿佛有种天然平和的气质，叫元轻歌顿时安心下来。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定会办到。你先回重徽殿等着，叫平雅她们把殿里收拾一下，有客将至。”说着，元轻歌轻轻拍了拍侍花手背。
等侍花走远，元轻歌才让千桐去叩门。
长信宫素来以辉煌艳丽著称，倒不是贵妃本人多喜欢明艳之色，而是万家军功之盛，早已赏无可赏，皇帝便着人数次大修长信宫，更添了好些奇珍异宝装饰。门口悬挂的两只大灯笼，亦是名家之手，内里机关转动，形成绚烂流光。
“哪个没眼力见的叩门啊，不知道今晚皇上翻的咱们长信宫的牌子吗？这时候是要作死吗？”门房太监还没见到人，就开始骂骂咧咧。
千桐气不过，正欲回嘴，元轻歌却拉住了她。静静等待那人出来。
“有屁快放……元才人……啊……小主金安。”
见着是元轻歌，门房太监一时心虚，忙换了态度。
“我们小主想拜访贵妃娘娘，烦请公公通传一声。”千桐说着，递上两片金叶子。
那门房眼睛倒是亮了，却连忙摆手。
“小主客气，若是平日里，奴才肯定立马通传。只是今日皇上翻了长信宫的牌子，阖宫上下都预备着接驾呢，娘娘实在不得空见小主。”
“还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我们小主只跟娘娘说几句话，说完就走。绝对不打扰圣驾。”千桐解释，想着这公公是嫌弃东西太少，便又加了两片金叶子。
“咱们长信宫规矩甚严，姑娘还是收好。”
再次被拒，这下千桐没了办法。
元轻歌瞧着挂在千桐腰间的丝绢，右下角绣着一枝斜躺桃花。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娘娘不得空，我们改日再来就是。这个丝绢手帕，仿佛是之前秋执姑姑的东西，千桐，不如你趁此机会请这位公公带给秋执姑姑？”元轻歌朝千桐递了个眼神。
千桐立马会意，一把扯下桃花丝绢，连带着之前的金叶子一并递给了那公公。
一听只是找秋执姑姑，门房太监立刻笑眯眯收下。
“这个简单，奴才马上去报。”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终是来了个宫女传话，说是贵妃娘娘请元轻歌主仆进去。
一路被引到贵妃寝殿。
贵妃正斜倚在雅致风盈绣榻上，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捏着腿，秋执立侍在一旁。满殿的甜香蜜意。
元轻歌行了礼，贵妃才缓缓睁眼。
“投桃报李，得捡着主人家需要的才行。你瞧本宫这儿，可还缺什么？”
贵妃丝毫不避讳下人，径直发问。
“娘娘宠冠六宫、一枝独秀，母家功勋赫赫、君恩浩荡，什么都不缺。”元轻歌来之前就想到这层，皇后和淑妃根基深厚，她要想摆脱齐王的控制，加入贵妃阵营是最好的选择。而唯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贵妃。
“嫔妾力虽微薄，却能助娘娘锦上添花。”元轻歌眼神示意那两个小宫女。
贵妃却并不理会，只道：“那得看你拿不拿得出本宫没有的花。”
看来贵妃对自己宫里的人非常信任，元轻歌也不再兜圈子。
“长信宫富丽堂皇，几经扩宫，格局快赶上皇后娘娘的凤俪宫了。娘娘独自居住，不免空置好些殿宇，若娘娘膝下有皇子公主承欢，想来才不枉这华美宫室。”
听得这话，贵妃坐直身子，喊了声“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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