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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适却没有回答，兀自向禾丰楼走。
元轻歌以为他不愿意提起琳贵妃，便也不再追问。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禾丰楼就在眼前，南宫突然开口。
“玉婆她说的小娘子不是你，你不要介意。她年纪大了，眼神看不真切。”
南宫适这话中带着几分歉意，反叫元轻歌不好意思。
“我知道，无妨的。”元轻歌连忙道，怕叫南宫适觉得她生闷气，还刻意笑了两声。
“从前每年元宵，我都是带太子妃来的。”南宫适也还是称她“太子妃”。
“琳贵妃……吗？”元轻歌小心翼翼接话，边说边关注南宫适的神情。但凡他有丝毫不悦，她时刻准备好请罪。
“嗯。不瞒你说，你如今与她已经有八分相似。”南宫适分外平静。
元轻歌整个人愣住。这话竟然就这样从南宫适的口中说出来，他竟分得这样仔细？
“虽然有些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很有她的影子，但我清楚，你们完全不同。她没有你这般谨慎冷静，总是莽撞得很。”
南宫适语速很慢，好似在回忆什么。
此时的元轻歌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从前她指望靠琳贵妃争宠，现在想来无望。
“所以你不用刻意模仿她。做你自己就好。”
听到这一句，元轻歌像被陷在地上一样，走不动路。
南宫适走了两步见没人跟上，转过头才发现元轻歌呆在原地。
“嫔妾该死，请皇上责罚。”
元轻歌下跪速度很快，南宫适伸手都没扶住。
南宫适无奈：“幸好这附近没人，若是暴露了我的身份，我就真要罚你了。”
他竟没有生气。元轻歌越发猜不透。
拉起元轻歌，南宫适也不再多言，进了禾丰楼。
一说“黄公子”，掌柜就连忙着人引上楼。
自然是天字号的上好包间。
这次出来只带了元轻歌一个妃嫔，理所当然是元轻歌侍寝。
南宫适没有额外吩咐，元轻歌自然不敢主动提“分房睡”之类的话。
她倒不是怕了他。
从前她扮琳贵妃侍寝，得心应手。可今晚南宫适坦诚相待，点名叫她“做自己”，一时间侍寝这事就由“公事”变成了“私事\"，不免带了两分紧张。
这方南宫适都宽衣躺下，她却还在一旁磨磨蹭蹭。
“玉婆说你生小子去了，明年不带个小子过来，岂不辜负她的美意？”
南宫适趁着元轻歌不注意，弹起身，悄然走到元轻歌身后，一把扛起她，就扔到了床上。
期身压住，叫元轻歌动弹不得，瞬间脸红到了耳根。
“臣妾遵旨……”
一室旖旎且按下不提。
第二日元轻歌醒来时，皇帝已走了有一会儿。
安排了十个侍卫陪元轻歌回元府，还留了话。
“我去周边郊县暗查民意，你自行安排就好。晚膳过后一起回宫。”
南宫适的字浑然有力，笔劲霸道。
元轻歌本以为南宫适是借着体察民情的由头出宫游玩，不曾想是真的。越发觉得从前的自己误会他良多。
得了南宫适首肯，元轻歌很快便梳洗妥当，未免引人耳目，叫了四个侍卫扮作轿夫，其余人充当小厮，一顶小轿抬去元府。
都说近乡情怯，元轻歌也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
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下轿。
元府从前虽算不上煊赫，但也是热闹的，更何况是元宵这样的大日子，往往都会邀亲友同聚。此时，除了门口挂着的两只无骨灯，再看不出半点昔日风采。
元轻歌鼻子一酸，强忍下，嘱咐千桐去叩门。
千桐也是许久没有回来，见着物是人非，眼泪忍不住洒了一地，一边哭一边叩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来人的脚步声。
是从前的王管家，比起从前老了不少，头发都白了。
王管家是自小长在元府的，陪着元府一辈子，一直是叔伯一般疼爱元轻歌。
此时乍见到来人，还以为是眼花。揉了眼睛才带着哭腔一边往回跑一边喊。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元轻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为着不多事，连忙叫一众侍卫一齐进了府门。
刚关上大门，一转身，正好对上闻声而出的元父元母。
三人对望，眼泪决堤，个个儿哭成泪人儿。
元中晋从来是个骄傲的人，遭此变故还能再见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一半感慨一半欢喜。
“家中巨变，女儿来迟，向父亲母亲请罪。”元轻歌径直跪下。
元父元母自是更心疼女儿，连忙掺起她，几人一齐进了内室。
哭了半晌，三人心绪终于稳定，才缓缓聊起近来的情况。
“你母亲前些天才进宫看你，圣上怎的又许你出宫？”元中晋关切问，生怕是自家女儿未经允许私自出来。
元轻歌便将前因后果全讲了一遍。
听闻女儿受宠，元中晋才些微安心。
“皇上没有因为元家迁怒你就是最好。”
念及几乎是冷宫一样的两年禁足，元轻歌不禁哭笑，他倒是迁怒了，只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不重要了。再者，从前的事她也不欲说与父亲母亲，平白叫他们担心。
面对父亲母亲的关心，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你受宠自然好，只是想到秦相一家那样显赫，淑妃从前更是盛宠，这不也骤然间什么都没了？我跟你母亲始终是放心不下。”
元中晋回想起秦家的境遇，更觉唏嘘。
“前车之鉴，女儿也正有此顾虑。女儿思来想去，正好皇上嘱咐父亲年后养好身子再入朝为官，倒不如父亲借此请辞。”
元轻歌提议，她要见父亲主要就是为着这一说。她既然下定决心要争宠，在后宫搏一个出路，前朝就万万不能过多沾染。
前世她也是亲眼见过皇后刘氏一族的结局。
“我也是这样劝你父亲的。”元母赶紧接了句。
“你们说的我自然明白，只是……”元中晋却是有所顾虑。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两袖清风，既无贪心难道还眷念权柄吗？”
元母不解。为着这事，他们已经争论过几回。如今女儿都提出来了，她想不明白老头子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元中晋却是欲言又止。
元轻歌觉察不不对劲，便借口想吃枣泥丸子将母亲支了出去。
“父亲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轻轻，你可知我们元家为何会遭此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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