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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是几百年的外戚世家，她的姑母也是从皇后到太后，世世代代都这么过来的。她不可能叫刘家的荣耀在她手中断送。只是皇权越发收紧，她哥哥为了她的后位辞去军职，如今她便是刘家唯一的支撑。
见元轻歌半天没有回太后的话，梨向姑姑有些担心，连忙提醒：“充仪小主，太后娘娘问您话呢。”
元轻歌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梨向微微点头感谢，又重重朝太后叩了个头。
“嫔妾领罪，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不喜欢有人顶嘴，但也没料到元轻歌一口就将罪责全部揽下。原本还准备了一筐折磨人的话术，此时倒是一句也用不上。
谁会料到做了这么久宠妃的人，还会是这样谦卑的性子？
元轻歌满口应下自己的错，太后反倒发不起火来，又念及从前献上露筋草的她是那样温婉可人，又最是个贴心孝顺的，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严苛。
半晌，太后才指责：“你原先也是个懂事的，怎么后面就学了那些狐媚手段，装模作样扮怪拿乔勾引皇上？”
语气里已经不是之前的责难，更多是可惜和感叹。
元轻歌低着头越发恭顺：“嫔妾母家获罪，嫔妾要救家人只能出此下策，请娘娘责罚。是嫔妾辜负了太后期望。”
顿了顿，元轻歌又道：“但凡有其他办法，嫔妾也不愿为人替身。”
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也只剩唏嘘。
“起来吧，地上凉，你刚生产不久，还是要好好保养。”
元轻歌的坦诚到底叫太后心软。
“召你来是有话要问你。”
元轻歌起身，额头微微发红，刚刚头她磕得很实。按着规矩坐下，才乖巧答了声“是”。
“琳贵妃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来的路上元轻歌已经猜到太后会问这个，也准备了应答之法。
“嫔妾侍寝时，皇上曾在睡梦中喊过琳贵妃的名字。嫔妾虽没见过琳贵妃，略微打听，也还是知道从前有这样一个人很得皇上宠爱。便多少猜到皇上一直放不下琳贵妃。皇上又唤嫔妾‘卿卿’，听闻琳贵妃小名也是‘卿卿’。所以嫔妾才想了模仿琳贵妃的法子争宠。”
元轻歌答得流利坦然，目不斜视，丝毫不慌。
太后持续审视了她很久，最终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才勉强相信。也是元轻歌与琳贵妃并不十分相像，如果没有刻意模仿，元轻歌压根儿不会教人想到琳贵妃。不然她从进宫开始就该得宠了。
不过太后还是忌惮她的，她费尽心思寻了个几乎跟琳贵妃七分相似的苏苏进来，竟然只吸引了皇帝一个多月，到头来还比不过元轻歌。
如今只是生了个女儿皇帝就把她宠成这样，太后终究还是怕她先皇后一步生下皇子。
“琳贵妃是皇帝第一个女人，也是自年少开始的情分，所以看得格外重些。哀家能理解，也如他愿将她册为太子妃。但她不受教，并不是皇帝心中完美单纯的夫人。若不是她屡次挑衅，意图插手左右我朝政事，哀家也不会容不得她。”
太后语气威重，看似在说琳贵妃，却句句都在敲打元轻歌。
“哀家同你说这些，是不想你步琳贵妃的后尘。”
“嫔妾明白，嫔妾多谢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越强硬，元轻歌越恭敬。
“这避子丹你服下，今后不管皇帝如何宠你，只要你紧守妾妃本分，哀家自然不再为难你。你如今也已经有了安南这个依靠，足够安享晚年。”
太后说着，指了梨向姑姑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上头正是一颗小小的避子丹。
那东西元轻歌认得。
前世齐王哄她吃下的也是这样小小一颗，褐色的玩意儿，闻上去有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梨向手中的这颗闻上却没有意料中让人恶心的味道，反而带着鲜花汁子般的清香。
梨向姑姑已经将避子丹送到元轻歌面前，再怎么不愿意，元轻歌还是伸出手颤颤巍巍接下。顺势用探摄境查看，是避子丹不错，只是其中还加了一味香甜的红玉仙茶。
倒是没毒，只是为何多此一举？
又想到，若她吃下这避子丹，便又回到上一世的情节。在宫里她顶多成为一位太妃，然后眼看齐王篡位，再被连向雪折磨侮辱。最终归宿恐怕依旧是活埋。
只是若她不吃，可能此刻就走不出这寿安宫。
自然她也可以索性撕破脸，但这般温情的太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梨向的催促下，元轻歌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拿起避子丹缓缓送向嘴边。
眼见那避子丹就要送进唇齿的时候，元轻歌手却停了下来。
“齐王只比皇上小四岁，虽声名狼藉，到底也算个竞争对手，太后不该为了牵制万家而叫他执掌兵权，更不该让他与连家联姻。”元轻歌试图扭转未来齐王和连家合谋的局面。
这话将梨向惊住。元充仪年纪虽小，看事情却这样通透。只是太通透聪明的人注定是活不好的。梨向有些心疼元充仪，偷偷观察太后的神色，幸好太后没有发火。
“这皇位是哀家千辛万苦替皇帝挣来的，哀家自然知道齐王是什么人。不过国难当头，抵御外敌更紧要，你不要以为哀家和皇帝都是傻子。至于联姻，那也是皇帝点头同意的，连向阳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这联姻说白了也是给齐王府装个眼线。”
元轻歌在心里叹气。正因为太后和皇帝过于信任连向阳，所以齐王才有机会……
“好了，你的好奇心也满足了。吃吧。”太后铁了心要看元轻歌吃下避子丹。
元轻歌到底无可奈何，仰头吞下。
太后总算放下心，表情也变得祥和起来。临走还还特地嘱咐梨向安排软轿送元轻歌回宫。
元轻歌刚回重徽殿不到一炷香时间，皇帝就火急火燎冲进来。
满头汗一脸慌乱像兔子一样红着眼，在看到元轻歌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
南宫适紧紧抱住元轻歌不撒手。
“卿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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