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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欢迎来到古古怪怪惊悚盒子 > 第212章【26号盒子】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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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尽头那间房里,有个怪叔叔,总是强迫我坐他腿上。

    他用唏嘘的小胡茬,扎我的脸,手还伸进我衣裳里。

    这话我跟殷然说过。

    殷然说大人们都这样,他小时候经常被人弄,别在意。

    带我进别墅的人,是孤儿院女工,名叫徐晴。

    别墅里接弄我的怪叔叔,名叫孙铭。

    我都记得。

    徐晴说,这是属于我的小秘密,坚决不能说出去。

    凭什么?

    我当天就说出去了。

    于是,徐晴便用缝衣针扎我,她将密密麻麻的针刺入我后背、大腿,很痛很痛,拔出来时,却只有一个小红点。

    也不怪宋可说我身体不好看。

    徐晴说我如果再敢开口,她就将针戳到我的眼睛里去,那里直通脑子,会让我变成一个疯子。

    我既乖且怂,自然不敢多嘴。

    只能编造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跟徐晴说,“我父母很厉害的,认识的人都是大领导,他们没死,你这样用针扎我,是要遭报应的。”

    跟小伙伴们说,“别墅里有吃小孩的妖怪,你们一定不要去。”

    ——就这样,稀里糊涂说了一生的谎。

    被孤儿院养到初二时,我13岁。

    殷然前前后后为我找了多个收养家庭,他们也喜欢我,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当时群星孤儿院,跟每个家庭说我有疯病,谎话连篇,我父母都是罪犯,我有犯罪基因。

    没人要我。

    13岁的我,读了不少书,大抵知道了些事,关于红别墅里的,自然觉着羞耻和恶心。

    孙铭和他原配夫人离了婚,转头便娶了徐晴。

    徐晴不在孤儿院当女工了,成了阔太太——我现在都得叫她徐太太。

    她养尊处优,再不用为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洗衣做饭,凭白弄糙一双白玉般的纤纤手。

    也算有本事。

    我脸上挂不住,曾悄悄跟殷然暗示过,孙铭和“一些小女孩”的事。

    殷然脸一沉,过了会儿他跟我说,女孩子要洁身自好,让我别学那些造谣生事的长舌妇,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我自然不会再说了。

    孙铭这人其实挺恶劣。

    娶了徐晴的他,来孤儿院慰问,一双不怀好意的小眼睛,还跟粘在我身上一样。

    当然,徐晴不介意。

    孙铭也是看中她这点,省事。

    我懂事后,曾跟他明确表示过我的憎恶,也总躲着他走,可他全然不当回事。

    孙铭是个什么二代,从小家境优渥,所以骨子里带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好像全天下的女人,就理所当然得围着他转。

    孙铭跟我“谈”过一次,给我了个笔记本电脑,让我别再读书了,那玩意儿没用。

    他说我要同他一起的话,想干嘛就能干嘛。

    我当时喜欢一个酷酷的男明星。

    他说我要同他一起,就介绍那男明星给我认识。

    我一脸懵逼。

    孙铭捏我的脸,说,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好看,长大了还不得便宜许多人?人生在世,读书工作,往来奔波,求的不就是个为所欲为。

    他说像我这样的,便不必费心去求,他能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我说,我这辈子就想跟殷然每天在一起。

    孙铭愣了半晌,想了想说,那执法者他不会要你的。

    我说你乱讲,他待我很好。

    孙铭摆摆手说,那是两码事。

    他说你不了解殷然,更不了解男人。

    殷然是个极重名誉的人,你比他小太多。

    以殷然的性格,他不会冒着流言蜚语,跟你这个小姑娘在一起。

    要他背地里同你厮混,他又干不出这种事。

    更何况……

    孙铭笑了笑,投我一个极暧·昧的眼神后,再慢条斯理说,他会嫌弃你。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红着脸骂了一句后就跑。

    当时我大脑“嗡”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一切摆脱孙铭,摆脱这让我觉着恶心的老东西。

    那天我放学后,拖着沉重的书包,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马路上,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红彤彤着沉闷。

    身后有车滴了我两声,我回头看,是殷然。

    我朝他挤出个模糊的笑。

    他打开车门扯我上车,顺手削了我的头一把,“小东西,心情不好?挨老师骂了?”

    他拧我的脸,“瞧瞧你这张苦瓜脸——”

    我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他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呦,不得了,知道羞了。小东西。”

    我不说话。

    他眉飞色舞:“到底怎么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别说了,哥带你吃火锅,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殷然将车开得飞快,还愉悦打着口哨。

    车窗是开着的,路过的微风,挠得我脸颊发痒,而方才被他捏过的地方,却在隐隐发烫。

    他在我心头点了一团火。

    那火烧上了我的脖子、我的脸、我的眼,将我整个脑子都烧成了一团浆糊。

    ——快要燎原了。

    我目视前方,硬得像根杆:“哥,你喜欢我吗?”

    “那还用说!你打小就讨人喜欢。”

    他咚咚敲着我的头,“小东西,今天是怎么了?谁说不喜欢你了?”

    我说:“哥,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情。”

    他吓了好大一跳:“男、男女之情……啊…你从哪学的这个词?我的天,你不学好,早恋是吧?啊……你小时候我就说,你长得这么好,长大了围着的苍蝇肯定不少,嗨!”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侧过头去,定定盯着他。

    许是我目光太灼热,他瞬间就明白了。

    于是,半张着嘴,愣了半晌,才挤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干巴巴开口,“那个,你这个年纪呢……”

    他揉了揉鼻子,“充其量叫作好感,那个………咱俩呆一起的时间是长了些。但这个……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是像你认为的那种……男、男女之情。”

    他端起水杯,想要喝水,手无端有些抖。

    我目视前方:“哥,我好看吗?”

    “好看。”

    “我衣服洗得干净吗?”

    “干净。”

    “我再长大一点也会出去赚钱,我不会比别的女人差,我……”

    “这是两码事。”他硬生生打断我。

    他断然的态度,到底刺伤了我。

    我执拗起来,猛地拽住他的领口将他拉向我,然后支起身子去亲他的嘴。

    “你疯了!”

    他一把方向盘打偏,“滋——”刺耳的刹车声,要将我耳膜撕裂了。

    我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殷然就已经下了车。

    他沉着脸,拉开我这一侧的车门,瞪着我不发一语。

    我明白了。

    到如今20年过去,我才发现,我跟殷然竟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我是会画画的,素描惟妙惟肖,那些年,曾一笔一划绘下他许多眉眼。

    如今想提笔,却连他容貌都记不清了。

    曾想去执法者的烈士纪念堂临摹,到底没脸。

    只能搁笔。

    殷然赶我下车后,我没回孤儿院,我不想面对孙铭。

    那时我已经14岁了,很容易就迷失在城市的灯红酒绿里。

    我做过服务员、卖过画、当过微商……所幸,经济发展水平不错,我人不懒,就不至于饿死。

    徐晴在群星孤儿院,将我说得挺难听。

    她这人就是恶毒,当年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什么都干,最后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就回过头来防着我,诋毁我。

    她也不曾想过,10岁时骨瘦如柴的我,长开了会这样美艳。

    因为孙铭跟我的事,她反咬一口,说我不要脸,妄图破坏她和孙铭刚建立起的家庭。

    到最后传开了,是我没脸呆在孤儿院才偷跑的。

    殷然也听到了那些话。

    我虽尴尬于他听到,却也不怕,因为无中生有。

    但令我锥心的是,他居然信了。

    如今回想,不是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而是一直拿我当孩子。

    他认为我没有判断能力,又正值青春期,很容易在引诱下犯错。

    说来,我和殷然也没重逢对地方。

    那年我16岁,去“夜色”KTV找个姐妹讨债,熟也不太熟的,就某次送她去医院垫付了几千块钱。

    我运气不好,遇到执法局突击扫黄,就莫名其妙被摁住了。

    那天刚好是殷然的班,我再见他,其实挺难过的。

    这两年我过得不好,所以一见他,就直掉泪。

    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离开他了。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内心深处,声嘶力竭地大吼。

    殷然从同事手中扯过我,脸色很难看,看得出他想抽我。

    我这时,已经长得比他只低一点点,他一扬手,我就缩脖子。

    他同事走过来拉住他,说别在这打人。

    他就铁青着脸瞪我,恨恨说,“我就知道,我早晚得在这种地方找到你。”

    我低头不敢答话。

    殷然没让我被带进执法局,他送我回家。

    我租了房子,虽然小,但还精致。

    殷然进来,我便给他倒水。

    他没喝,猛一抬手,给狠狠摔在地上。

    我被吓了个哆嗦:“哥——”

    殷然抬眼说,“我每天都在找你。”

    我登时只觉情绪翻涌,又喜悦又难过——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我没见他那么生气过,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他说,“你才几岁?哪家公司敢雇你?”

    我说不关他们的事,我长得着急了点,跟外头都说我18岁。

    殷然盯着我问,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忙红着脸说我什么都没干。

    殷然不信。

    我急了:“我没做过,不信你可以自己查验。”

    殷然暴怒:“女孩子家说这种话还要不要脸?”

    “我是说,你们局肯定有记录,查什么都查得出来……”

    气氛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会儿,殷然起身:“跟我回去,你要上学我帮你找学校,你要工作我帮你安排。”

    我嗫嚅说,学我就不上了。

    殷然的目光,落在我书桌的一沓纸上。

    我很紧张,忙走过去将它挡住。

    “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殷然一只手将我拨开,我红着脸原想去抢的,而他摁住了我。

    他面色铁青,兴许觉得那是什么不好的玩意。

    打开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他自己。

    我凭记忆画的,他的一颦一笑一回眸,足足有好几百张。

    殷然一寸寸皱着眉头。

    我看见他腮帮子鼓了鼓,到底没说话。

    他过去曾说,我对他仅仅是好感,其实不明白的人是他。

    离开殷然的这两年,我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能更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思慕。

    是啊,我思慕他。

    感情若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就像滔滔江水被堤坝拦住,来得不至于那样汹涌。

    现在想来,暗恋比追逐更能让人好过一点。

    可惜,我那天在车上跟他开口了,覆水难收。

    也好。

    殷然打沙发上拽起低着头的我,淡淡说:“走吧。”

    ……

    左诀前两天传唤了我。

    说找到了我12年前,在国外克里斯汀医院的整容记录。

    是,我整过。

    爱美也有错?

    左诀说我整得太多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说,每个人都曾想摆脱一段噩梦般的过去,拥抱新生活。

    我说,“左诀,其实你没必要执着于许静宜。我也查过许静宜的资料,她当年的敲诈和贩·毒,已经得到了法律惩处。”

    “她坐了7年牢,从17岁到24岁,该还的都还了,你还要她怎样?你说她出狱后骗婚富商,又杀了他继承遗产,那早都结案了,是富商自己跳进江里去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

    左诀说,富商的案子有蹊跷,他一日警服在身,就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你总这么大义凛然,12年过去,你还是象牙塔里那个学者,一点没变。”我慵懒靠在沙发上,呵呵笑。

    “不放过一个坏人?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被冤枉的好人?能作恶而不被发觉的坏人,那都是强者,被冤枉的好人才是弱者。”

    “而这世上,强者少而弱者多,你那么多的正义,大多数都是在助纣为虐。”

    “角度刁钻啊,你。”左诀笑,“瞧瞧,寥寥几句,就将我多年来的信仰贬的一文不值。”

    “是啊。”我报以平静的微笑,目光透过他,落至远方雨后春笋般涌出的高楼大厦。

    我平淡开口,“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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