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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妍一进门，就对春晓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刚刚面试完的同事还在门口整理文件夹，所以春晓也只是眨眨眼。
即使对春晓很了解，甚至还有些心怀愧疚，赵妍还是按照面试要求问了春晓关于线程、数据库、设计模式的问题。只是在面试的最后，她见没有其他人，才低声说，“春晓，你的代码能力本来就好，项目经验方面有这段时间的积累也已经很不错，我个人会尽力为你争取的。”
春晓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太好了。
她不想走什么捷径，只希望得到一份公平，可如果面试官不是赵妍，这一点就够让人没底的。
春晓高高兴兴出了门，因为是最后一个，赵妍就送了她几步路，两人又闲聊了一些近况。
她们没看到的是，不远处的楼梯间门开着，林子和何禹正在里面说话。
“我没胡说吧，你看见没有，那个女面试官对袁春晓的态度，要说是刚认识，打死我也不相信。”林子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磕了磕烟灰，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着春晓的背影说。
“就算她们以前就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林子不知道春晓曾经在致微实习，何禹却是知道的，所以其实有一两个平时关系好的同事，很正常。
“怎么没有关系！”林子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个巨大的烟圈，“名额一共只有九个，再来一个内定的，其他人的机会不是更少了吗？这对我们不公平啊。”
何禹顿了顿。
他其实很想说，这段时间春晓表现出来的个人能力和交付质量，不说强过所有人，至少比林子要出色多了。就是抛开关系的因素，完全客观的去评价，她的胜算也应该更高。
然而何禹一向不喜欢得罪人，于是他只是笑了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致微那边录用谁，也不是面试官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就算真录用袁春晓，不还有八个名额呢吗？哪儿就会影响到你了。”
林子却不这样认为。
其实每个做技术的人，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一清二楚的。春晓毕竟是科班出身，基础在那摆着呢。要说他比春晓强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毕竟春晓只来了半年不到，而林子已经做了三年多。
可同时，正因为春晓刚毕业，工资并不高，如果对方看重的是性价比，林子还真没什么底气能赢她。
他的这些想法春晓全然不知道。和赵妍分开后，她没见到其他同事，以为大家都走了，于是就准备独自回同辉。
其实春晓原本的计划是中午和以南一起吃完午饭再回去，然而现在，不必了。
她还生着气呢。
凭什么说她这是自取其辱？在春晓看来，如果因为当初毕业没留下，就连重新回来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耻辱。说明内心太弱，只好把那点面子当回事。
春晓不在乎所谓的面子。
没想到刚走出公司大门，以南却追了出来。
“面试完了怎么都不说一声？”他拉着她的手走到门柱背后，语气温柔的问。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说，“还生我气呢？”
“你觉得呢？”春晓冷冷的顶了回去。
以南抬手想揉她的头发，被春晓躲开，他索性收回手，笑了笑。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毕竟那么多同事都认识你，万一说点什么难听的，也伤自尊。”
“我的自尊没那么脆弱。”
“那我脆弱行了吧？我总不能看着你被人议论。”以南语重心长，“听话，别犟了。留在同辉做项目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外派回来当二等公民呢？”
“当然是为了争口气！”说到这，春晓咬牙切齿，“我们头儿说了，包过来的人和致微自己的程序员做一样的工作。那好啊，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袁春晓写出来的代码究竟比谁的差？”
以南无奈，“写得好又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图个心里舒服。人家灰太狼被打飞了那么多次，都一直嚷嚷着‘我一定会回来的’，难道我连一只狼都不如？何况我还没把致微那套东西学到手呢，让我放弃，怎么可能！”
站在以南的角度，如果是之前，春晓能回到致微来他求之不得。本来当初两个人决定留在c市，想的就是毕业后一起租个房子，每天买菜做饭，刷剧打游戏，过点甜甜蜜蜜的小日子。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一想到饶梦薇和袁春晓每天在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以南就觉得脊背发凉。可他冷言冷语也说了，苦口婆心也劝了，春晓打定主意要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于是以南只好寄希望于春晓再次被致微拒绝。
两天后，他从一个关系不错的hr那里听说赵妍确实说服了孙辉让春晓进入外包名单，然而所有开发组的负责人都不太想要女生，孙辉也是左右为难。
与此同时，春晓从赵妍那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消息——她再一次被淘汰了。
赵妍没说是什么原因，只有些自责的说自己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又鼓励春晓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接完电话，春晓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本以为都已经这么惨了，自己总该要掉两滴眼泪的。然而没有，她发现自己内心平静。
“是我还不够强，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技术大牛，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再也不会挑剔我是女生了吧？”春晓对自己说。
记得有人曾告诉过她“只要路对，不怕路远”她才二十二岁，她不急。
然而，就在春晓已经决定接受现实，从头再来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致微外派名单上的一个男生提出了离职，同辉得再补一个人过去。
“他收到一家游戏公司的offer，听说工资涨了30%。昨晚找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在一块喝酒，我也去了。禹哥本来想留他，不过他觉得在外包公司没什么前途，还是打算走。”
告诉春晓这个消息的还是帽衫儿。
帽衫儿曾经对春晓有些好感，只是偶尔听说春晓有男朋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有什么事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春晓。
当然春晓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敏锐的感觉到，或许自己可以再争取一下。
同时产生这种想法的，还有赵妍。
“你明明知道，在我们面试的那些候选人中，春晓的语言基础最好，而且她的工作态度你也了解......”开完早会，赵妍跟在孙辉后面，一边说一边进了他的办公室。
宴扬正慵懒的斜靠在办公桌上等孙辉，听见她的话忍不住侧头，“你说袁春晓，她怎么了？”
“她在同辉。这次我们找外包人员，我没录用她，赵妍这儿跟我急呢。”孙辉解释。
“我没急，我只是就事论事。”赵妍一板一眼的说。
“那我也就事论事，从剩下的那几个男的里面挑一个补上就完了。”
宴扬在旁边听见这话，一挑眉，“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袁春晓工作挺拼的，结果那么多实习生就她一个没留下。辉哥，你别是对人家有什么成见吧......”
孙辉摊手，“我能有什么成见？那些开发组主管都想要男的，我总不能强制安排吧？”
“再说她要是特别突出，我也可以去沟通。现在袁春晓算上实习还不到一年的经验，就算确实比同届的人强，又能强到哪里去？至少没到我愿意力保她来的程度。”
他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宴扬顿了顿，也没反驳。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铛铛”两声，hr经理张冉推门而入。
“辉哥，”她把几页纸放在孙辉面前，“我们怀疑有人考勤造假。你看，这是你们研发部的oa签到记录，这两周没有一个人迟到。但我们部门的同事偶然遇到过，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反正肯定是9点以后才来的。”
张冉说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然就是有人把oa登录密码告诉了其他人，其他人代他登录和签到。或者有人写了什么程序进行自动打卡。如果是第一种还好，我们强调一下考勤纪律再处罚一两个人就能解决，可万一是后一种......”
“万一是后一种，”孙辉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那就很有可能说明我们的oa系统出现了漏洞。不行，”他站起身往外走，“要是真的就麻烦了，我得马上去向领导汇报一下，最好找个第三方公司来做渗透测试。”
“辉哥，”宴扬转身拦住了他，“我们自己每月都打补丁，即便真的出现了新的漏洞，也很有可能是人为的。你现在找第三方来，如果传到客户耳朵里，会不会影响他们对公司产品安全性方面的信心？”
孙辉脚步一顿。
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
“我倒认识一个人，她十几岁时特别喜欢打游戏，为了做外挂去自学的渗透测试。只不过后来学上瘾了，连打游戏的时间都用来学这个，还在论坛上闯出了点小名气，”宴扬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然后扯了扯唇角，“我建议先让她来试试。那个人大家也认识，她就是袁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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