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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电梯没多远，迎面撞上了正专注挤着痘的林子。“林哥，”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春晓觉得毕竟都是同事，还是笑着主动打了个招呼。
林子却只斜了春晓一眼，便不屑的抬起下巴，似乎为了配合这个动作，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春晓知道林子不服气，所以也只当没听见。毕竟外包到致微这件事是自己赢了，没必要再去计较这些细节。
可她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计较。春晓刚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又冷哼一声。
“这年头，有啥也不如有关系。你比人家多干几年有啥用，人家走关系进去，你不也得看着吗？要怪就怪咱心眼实，没那么多弯弯绕。”林子阴阳怪气的说。
旁边一起等电梯的人都没接茬。
架不住林子自己戏多，“不过也是，就算再小白，再没经验，至少人家便宜啊。真货假货打个对号都当耐克卖，那谁不挑便宜的买？不过话说回来，便宜没好货，谁上当谁知道。”
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春晓也停住了脚步。
她是爱笑，但爱笑不等于好脾气。比如这会儿，春晓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于是她直接转过身看向背朝着自己的油腻青年，“林哥，你是在说我吗？”
林子慢悠悠的回头，“谁接话说谁。”
正在这时，电梯到了。几个人一股脑进去，春晓却抬手按住了开门按钮。
“林哥，”小姑娘眉眼弯弯，乍一看还是平时那个软乎乎的样子，只是眼睛里却没什么笑容了。
“送给你一句话，”她说，“驴，拉十年磨还是在原地打圈。马，跑一天也是向着目标前进。做程序员的不拿代码说话，背后嚼舌头，丢人！”
她说完就走，有人反应过来，“林子，她好像.....。”
林子也听明白了，冲出电梯来抓春晓的肩膀，“哎，你骂谁驴呢？”
春晓也没回头，抬手往林子的手腕上一搭，身体扭转，就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她这一手谁也没想到，等反应过来，只看见林子躺在地上，而小姑娘拍了拍手，娇娇软软的说，“谁接话骂谁。”
众人大跌眼镜，一直以为是个小萝莉，没想到真惹上，还是个暴躁版的。
之前宴扬看见春晓提着十盒外卖，曾开玩笑说她“人尽其才”，其实这话不小心真相了。谁让她有个练散打的舅舅，没事就把她拉过来给自己的学员做陪练呢，她的武力值还真不是一般妹子可比的。
当众丢了这么大个脸，林子自然恼羞成怒。他爬起来正打算冲上去给对方一个教训，就被听到声音赶过来的何禹拉住了。
“行了，这是办公区，都干什么呢？”何禹皱着眉，目光从林子转到春晓身上，“你快去办手续吧，等会大家一起去致微。”
“你别走，”林子指着春晓，还想再说什么，何禹轻咳了一声，“今天杜总也在公司。”
听见这话，看热闹的瞬间散了。
春晓办完手续从人力资源部出来，何禹站在门口等她。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春晓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对方确实欠揍，这半年甩锅无数就不说了，还嘴贱。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真想揍他，不还有河边小树林呢吗，真不应该在这里动手。挨批评事小，关键是崩人设，而且还连累何禹。
何禹却只是弯了弯唇。
“我是没有你这个身手，”他上下打量春晓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说，“要是有，就这种每次安排工作都一堆废话的，我早就不惯着他了......”
“但是，袁春晓，”春晓刚想笑，何禹又说，“外派致微合同期一年，以后你还是要回来的。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将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你没什么好处。”
他这话说的语重心长，也确实是为春晓着想。
不过春晓压根就没打算再回来。她看看左右没有人，小声问，“就没有机会转致微吗？”
“倒也有。只是非常难。”何禹摇头，有些自嘲，“要不然这几年外派到大厂好几次，我为什么还在同辉？”
春晓点头，琢磨这一年得好好把握，做技术的，学到的越多，越有话语权。当然，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进一个好的开发组，比如刘勋负责的应用开发。
然而，世上的事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春晓原以为去了致微之后，至少会有人与他们沟通一下再分配开发组，没想到和她实习报到流程一样，填完表hr就直接把人领到部门去。
领他们的还是那个小个子hr。而春晓去的，是一个新成立的集成开发组。
“这组到底做什么的，没听过呢？”上楼的时候，春晓拉住小个子hr悄悄问。
“好像是做跟其他公司软件集成部分的开发，”小个子皱着眉，“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不就晚了吗？春晓一边腹诽，一边弯起唇角露出招牌式笑容，“辉哥在公司吗，要不我先去跟他打个招呼吧？”
小个子hr侧头看了她一眼。
春晓本来也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尤其这会儿自己还在耍小聪明，所以被这么一看，就有点虚。
小个子hr倒是笑了。“你想换到别的组？”她耸耸肩，“恐怕不行。”
“为什么？”春晓忍不住问，“勋爷那边，我听说挺缺人的。”
“那边开发任务重，就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小个子hr半开着玩笑，又指了指一旁的何禹，“勋爷说要壮劳力，挑的他。”
壮劳力，劳力，力......怪不得都把程序员叫码农，果然，别管种的是萝卜还是代码，都得拼体力。
不过春晓还是想争取一下。“我虽然看着不怎么壮，但加班我肯定没问题......”她说着挥了挥胳膊，“武侠小说里面我这种不显山露水的往往都是高手，要不你给勋爷提提，把我也一起收了吧。”
有人笑出声。同辉过来的人里面有和林子交好的，这时候便想趁机打击她，“我说妹子，你认清自己身份行不行？咱外包过来的，就是个工具人，你还想挑开发组，想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春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
这话难听，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集成开发组也挺好的，”何禹略微低头，轻声安慰她，“既然是新成立的，应该没有旧代码，你也就不用去维护别人的代码了。”
程序员都不愿意去维护其他人的代码，春晓想了想，这倒也确实算是个优势，于是无奈的认命了。
让春晓没想到的是，对于这个分配，有人比她更不满意。
这个不满意的人叫高山，是集成开发组的主管。据说他三十七八岁，可春晓看着高山那明显松弛的眼袋和典型属于中老年款的羊毛衫，总觉得应该不止。
她爸爸当初还在的时候，都比这人显得年轻精神。
高山倒是没有直接说不愿意要春晓，该安排工位也安排了，该介绍同事也介绍了，甚至还扔给她一本产品手册让她自己看。
除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以外，春晓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下午她去茶水间洗杯子，刚进门，隔着一排高大的绿萝，听见茶歇区那边有人在说话。春晓一开始并没在意，直到那人提起了他们开发组。
“你们集成开发现在看着虽然小了点，不过好歹是个带团队的机会，高山你要是干好了，也就算迈过年龄这道坎了。总比我们一把年纪还在写代码强。”有人说。
“强什么啊，”是高山的声音，“本来成立这个组，我也挺看好的，要不也不会费这么大劲过来。可你看现在，就冲着公司给我配那几个人，是打算把这块做好的样子吗？”
那人附和，“这确实。就算暂时没招上来人吧，也不能都给你实习生吧。全是新人，让你怎么出成绩？”
高山轻嗤一声，“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生气。实习就实习，我慢慢带，反正现在我们部门也没有kpi。但这次就有点欺负人了，来十个外包，只有那一个女的，就塞到我这来了，你说孙辉这是不是捡软柿子捏呢？”
“是叫袁春晓吧？”那人问，“你也别对女程序员抱有成见。我听说她以前在平台组实习过，赵妍对她评价挺高的。”
“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技术真可以，但我这需要的是能出差，能驻场的，这边合同一签，那边拎包就得走，她行吗？”
“我行！”听到这，春晓拨开两盆花的叶子，探过去一张笑脸。
她其实本来是有些尴尬的。虽然她不是有意听壁脚，但结果好像没什么区别。可高山把自己说的像是买肉时摊主随手切的添头，还是做什么都不太够材料的那种，春晓就有点不能忍了。
“不就是出差吗？既然一样是来上班的，男同事能做的我也能做。”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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