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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两天以后，她接到了一个新的项目。致微的客户准备上一套人脸识别系统，用来做员工打卡。现在员工的请假、公出、出差等流程都是在致微oa上完成，所以客户需要致微来做接口开发，让oa中的流程和打卡记录能够进行匹配。
“十个工作日完成，其他问题你去产品部找陆涛对接。”高山说完这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山哥，”春晓追了两步，想问问接口是基于哪个版本的，一出门却看见四方脸实习生跟在高山身后。
“山哥，我来了一个月，不是打杂就是写文档。好歹我也是做java的，这个接口开发的项目让我试试呗。”他说。
“你不行，数据库都没怎么接触过。”
四方脸不服气，“那袁春晓就接触过啊？不就是给测试写了个工具吗，脚本语言谁不会似的，也不能说明开发能力就比别人强吧？”
“哎，你行你当时不上，什么人啊？”这句话到了嘴边，春晓又咽了下去，转身回了办公室。
其实她在同辉带过体检医院官网的项目，就她自己评估，那个项目无论功能点数量还是开发难度都比这个要大，只是想起致微这边的同事对外包公司的态度，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嘴炮没意思，要证明自己，就把事情做好。
春晓起身，拿着从不离身的小本子，就去了产品部。
刚走到门口，里面传来一口标准的东北普通话。
“快下班时候让你们改代码怎么了？谁没加班，怎么你们程序员就不能加呢？”那人说着还冷笑了一声，“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不想改可以，跟你们老大说去，跟我这里说不着。”
这嗓门不小，春晓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凑巧的是，站在工位中间打电话的男人也正好看出来，两人对了个正眼。
大冬天的，男人穿了件白衬衫，袖子还撸了起来，一手掐着腰，气势十足，看起来就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
春晓本能的不希望这位是她要找的人。
目光在办公室里环顾了一圈，春晓朝着一个长得温和可亲的小姐姐走过去。她弯下腰，特意避开人家电脑屏幕的方向，笑着小声问，“我是研发部的袁春晓，我想找下陆涛。”
小姐姐唇角一弯，随手指了指。
与此同时，身后的陆涛也打完了电话。
“你找我？”他问。
春晓维持住笑容，缓慢转过身，“涛哥是吗？我是集成开发组的袁春晓......”
“高山把接口开发安排给你了？”陆涛还是掐着腰，上下打量了春晓一遍，抬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行吧。那我把需求发给你，你回去收邮件吧。”
见对方说完就转身要走，春晓赶紧几步跟上去，“涛哥，能不能在你这一起过一遍需求？我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好直接向你请教。”
陆涛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行吧。”他拿过手机上瞥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人脸识别系统里面考勤显示是缺勤，就从oa上去搜索流程进行匹配。匹配一致的，再返回到考勤系统里修改考勤状态？”二十分钟以后，春晓问。
陆涛随意点了点头，又看手机。
“可是我觉得这样流程的判断会比较多，子进程占用也大。最主要的是用流程来匹配，就要选择节点，如果系统匹配的时候有些流程没有到达这个节点，返回的结果就会出现偏差......”
她刚说了一半，陆涛突然站了起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什么问题先自己回去研究，”他说，“现在是我个人的时间了，懂？”
春晓左右看看，果然都走了。可你刚刚不是说要加班吗，大哥，难道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她是个心里不太能存事儿的姑娘，这需求自己觉得有问题，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去实现，就必须和陆涛说清楚。
“不是我有问题，涛哥。”陆涛往外走，春晓就跟在旁边解释，“我的意思是，客户不是只想要两个系统数据匹配吗？那我们oa自带的签到本来就是关联了考勤流程的，所以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个签到的数据源切换成人脸识别系统中的，也就是写一个程序让oa能读取人脸识别系统数据库，其他都不用修改.......”
“袁春晓，”陆涛突然打断她，神情居高临下，“咱俩谁是产品经理？”
春晓怔了怔，“涛哥你。”
“所以需求这块归我负责。作为程序员，我给你什么样的需求你就按照什么需求写代码就行了，ok?”
什么ok，不ok！
春晓的内心几乎要咆哮起来。
明明他的那种实现方式就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为什么就不让人说话呢？
怪不得网上总有人调侃产品经理和程序员的关系，果然没办法在同一个频道上沟通。
这件事搁在心里，春晓一晚上都没睡好。
更令她失望的是，第二天早上，她找到高山说了这件事。本以为陆涛是做产品规划的，不懂软件开发，但高山懂啊，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高山只是撩起眼皮看了春晓一眼。
“按照需求文档写出来，最多就是写的好点坏点的问题，只要能运行，咱们就没什么责任；但要是你自己非要和产品经理对着来，到时候万一出了问题......”说着高山又看了她一眼，“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春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尽一切努力把事情做好，可她不能要求别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有一瞬间，春晓甚至想，要不就按照陆涛的要求来写吧，也不是不能写。只不过写出来的程序冗余可能比较多，运行可能没有那么快，随着考勤流程的增加可能还会出现其他问题，但至少，眼前应该算是能满足客户需求吧。
可她不甘心。
就在春晓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孙辉说一下这件事的时候，前台打电话说有她的快递。春晓下去从一堆快递里找到自己的，抱在怀里刚要走，却被饶梦薇叫住。
“我的电脑好像有点问题，鼠标怎么动都没有反应。”对方难得给了她个笑脸，又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显示器，“能帮我看看吗？”
外行总是把程序员等同于修电脑的，这点春晓已经习惯了。她读大学这几年，假期就没少被爸妈的朋友找去帮忙。
要不是被这样逼着去学了，她可能还真的不会修。
“你弄吧，我先去给领导送份文件。”见春晓答应，饶梦薇笑笑，拿起一叠东西袅袅婷婷的走了。
春晓点头。
仔细查看了好半天，她皱起眉。明明哪里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就是识别不到鼠标呢？
尽管觉得不可能有这种低级问题发生，春晓最后还是弯下腰去看。鼠标的线悬在桌子下面，飘飘荡荡的，竟然真的没有插在主机上。
春晓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认命的帮饶梦薇插好。然后她从桌子底下爬上来，随手点了一下鼠标。
有个画面跳转出来，似乎是图片，春晓没有多想就看了过去，然后她怔住了。
这是一张自拍。画面上饶梦薇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样子像是刚刚睡醒，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着，脖子上和胸前还有几点可疑的红。
而真正让春晓觉得呼吸困难的是，这个背景她太熟悉了。她甚至知道，饶梦薇背后那个床头柜上，现在放着一个巨大的闹钟，还有一只棕色的维尼熊。至于旁边的白色衣柜，里面挂着的是自己的衣服。
这是她的房间，或者说，是她入住之前的，刘以南的房间。
可饶梦薇为什么会在刘以南的房间里？为什么会睡在他的床上？
理科生的逻辑让她心里很快浮现出一个答案，可作为女孩子的本能，又把这个答案死死的压了下去。
春晓不知道自己的眼圈已经红了。
她一抬头，饶梦薇抱着肩膀站在不远处，唇边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安静的看着她。
“你故意的？”春晓问。
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可声音轻的像在自言自语。
“你说呢？”饶梦薇挑眉，又嗤笑一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强迫他。对了，顺便告诉你，周六没有谁晕倒，以南和我在一起。”
春晓一个人回了家。
刘以南打电话来她没有接，然后很快收到他的消息，说加班。
春晓没有回。
她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慢慢把两个人这将近三年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春晓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刘以南会劈腿？
她还记得他们在教室里讨论项目，然后外面下起了大雨。所有人都走了，她收拾好东西下了楼，看见刘以南拿着一把伞站在门口。“上来，我背你。”他红着脸指着她的小白鞋，“弄湿了不好洗。”
他们就是这样开始的。
那时候爸爸问，“晓晓，你喜欢那男孩子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春晓嬉皮笑脸，“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爸爸皱眉，“好好说话。”
“就喜欢，他对我好。”单纯的理工科妹子说。
却没想到爸爸叹了一口气，“爸爸宁愿你喜欢他聪明，喜欢他有才华，喜欢他人品端方。唯独这个对你好最不可靠。可以对你好，也可以拿回去，或者再给别人。值得什么？”
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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