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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资源部更是从头到尾假装不知道。
春晓自己转过弯来，也懒得参合了。虽然她在人际关系上注定不是个八面玲珑的材料，但至少可以选择沉默。
然而不知道高山是不是和她有仇，回到公司以后，他竟然把王婷婷带到了春晓面前，满脸温和的说，“咱们集成开发组只有你们两个女孩子，春晓是先来的，就由你来带王婷婷吧。”
见春晓不说话，高山还补充，“你既然已经正式入职了，就有担任职业导师的资格。教学相长，这对你个人发展也有好处。”
单听这话，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让自己带的那个人不是王婷婷的话。
结果还没等春晓反对，王婷婷倒先不高兴了。
“咱们组就没有经验丰富一点的师兄吗？”她一边说一边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春晓，“我俩都是刚进来的，差也差不了几天，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春晓没说话。
你不愿意让我带，正好。至于对方看不看得起她，这话有没有伤害到她作为一名程序员的尊严，则根本不需要在意。
然而偏偏有人不愿意让她称心。
“你别看春晓年轻，”高山似笑非笑的说，“她可是咱们公司今年代码比赛的冠军。要是她都指导不了你，那真就没有人能指导你了。”
“那好吧，”王婷婷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春晓心里这个郁闷啊。
一边捧她一边给她拉仇恨是几个意思？很多事她不说，并不代表不懂。甚至有时候她都在想，如果什么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就好了，她能给高山脸上开好几家酱油铺子。
可这是一个弯弯绕绕的世界，也是一个暗箭难防的职场。
春晓还是找王婷婷聊了聊。这妹子大学时候也不知道干什么了，大概光顾着打扮和谈恋爱吧，基础知识一问三不知，项目经验几乎没有，可人家就是有本事让男同学连毕业设计都给她做了。
于是春晓只好安排她从最简单的数据库增删改查做起，边做边学，她自己认为比“面向百度编程”还是有学习意义的。
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在王婷婷身上，下午春晓就专心写自己的代码去了。
过了两天，她转测了一个版本以后，好歹有了点时间，才注意到王婷婷竟然一直没有来问过自己任何问题。
这一点让春晓很困惑。
“婷婷，”人家不来找她，她却不能忘记自己是职业导师。于是春晓直接走到了王婷婷的工位旁边，“数据库表做完了吗？”
话音刚落，她余光扫到那姑娘的手机。手机上满屏都是花花绿绿的裙子，王婷婷正在做什么简直是显而易见。
“没有。”听到春晓的声音，王婷婷不慌不忙的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然后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春晓问。
“没有啊，”王婷婷还是惯常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我觉得你让我做这个没用，又学不到什么东西，只会浪费时间。”
春晓皱眉，“这是数据库表的基本操作，怎么会没有用呢？”
“你也说了是基本操作，那我学它干什么？反正需要用的时候，直接百度一下照着操作不是就好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代码也可以百度啊。”春晓哭笑不得，“反正只要随时祭出cv大法，很多功能也许都能应付过去。”
“所以你应该让我学的是业务，而不是这些基本技能。”王婷婷像是听不出来春晓在说反话，反而理直气壮，“操作个数据库表，写个简单功能，谁不会？业务才是王道，你究竟懂不懂啊？”
“好，”春晓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想和她多说一句，“想熟悉业务是吗？那你打开svn，把我刚刚上传那个定制化开发模块的技术文档写出来。通过写文档正好可以了解整个业务流程，有什么问题随时过来问我。”
这次王婷婷倒同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春晓又收到晏扬的微信。
自从她上次挂了他的电话，晏扬时不时就会发两条消息，不是嘱咐她别天天加班，就是报告自己去哪里出差，春晓都只象征性的回复“知道了”。
其实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晏扬相处，走近，彼此似乎不太兼容。远离，之前晏扬对她怎么样她知道，而且扪心自问，她真的愿意退回到陌生人吗？
总之进退两难。
没想到晏扬这次发来的消息倒是奇怪，只有四个字，“别喝冰水”。
这句式有点像著名的“多喝热水”，于是春晓根本没打算回复，直接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春晓？”对面赵妍皱眉看她，“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了？”
“没有，”春晓顾左右而言他，“天太热了。”
她本来已经接了一杯冰橙汁，最后还是一口没喝。
又过了两天，春晓才收到王婷婷发来的文档。一接收完，她就被气笑了——先不说内容怎么样，这姑娘作为一个程序员，竟然就直接把word格式文档发给她了。
“婷婷，”春晓只好又走到她工位旁边，“以后这种技术文档，你不管是发给我还是发给别的同事，记住应该发pdf格式的。因为你不知道其他同事用的是windows还是linux系统，只有pdf才可以被两个系统兼容。”
“知道了，”王婷婷看都没看她，“那你不早说。”
春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心教她，人家还不耐烦了。
“这是常识，王婷婷。”于是她也不再客气，“你好歹也是学计算机的吧？哪怕一个学电子商务的，她但凡了解一点系统知识，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王婷婷忽的站了起来，两人身高差不多，倒是正好能眼神交锋。
“不就是一个文档格式吗，你看不上word，可以自己自己转成pdf。多大个事儿啊袁春晓，真把自己当成我领导了？”
她说着啪的一声把两页打印纸摔在桌子上，“我知道自从团建开始你就看不上我，可也用不着到处找茬吧？还好歹是学计算机的，你学校好就高人一等了？本小姐还不伺候了呢！”
王婷婷说完，电脑都没关，直接就走出了办公室。
周围人都看向春晓。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养出来的熊孩子？春晓握紧拳头，用力呼出一口气，替她关机以后回了自己工位。
原以为这就已经到头了，毕竟是成年人，一时冲动之后该有的职业操守还是会有的。可她还是低估了王婷婷的任性，也高估了劳动纪律对她的约束——第二天，已经到了九点半，王婷婷都没有来上班。
春晓告诉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于是主动打电话去问。
“今天有事，我请假。”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算了算了，”春晓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带王婷婷，要不别说什么教学相长，她自己根本都没有办法专注工作了。
把情况反馈给高山，高山当时什么都没说。于是按照春晓的理解，这就应该算是同意了。没想到隔天部门开早会，讨论完了具体项目以后，高山突然看向了她。
“有个现象，我还是得强调一下，”他说。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学习背景不错，在技术上也确实有些天赋，可也不能因此就看不起别的同事。而且，正因为你做得好，我们才安排你来担任职业导师，这是对你的信任......”
说到这，高山又看了春晓一眼。
“山哥，”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在说自己，春晓抿了抿唇，“我没有看不起......”
高山摆摆手，“我并没有针对你，只是提醒一下大家，踏踏实实工作就是做好安排给你的每一件事，而不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就往外推......”
“那我就不明白了。”有人在门外象征性的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都说责权利要对等，既然要求导师承担培养责任，那相应的权利呢？有没有给导师评价和奖惩的权利？如果都没有，让导师靠什么去带新人，人格魅力吗？”
春晓回头看他。
晏扬抱肩靠在门上，整个人的姿态都很闲适，脸上甚至带着笑，可同时他说的话又非常凌厉，让高山一时接不上来。
“你们继续，”好像看不见高山的脸色一样，晏扬随意的摆摆手，“我就是来找袁春晓说点项目上的事。袁春晓，你出来一下可以吧？”
春晓看了一眼高山，高山点了点头，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把山哥得罪了。”跟着晏扬到了他的办公室，春晓说。
晏扬挑眉，“我怕得罪他？”
“你当然不怕。你一个销冠有什么可怕的啊？公司怕你们带着客户走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原来你也知道啊。”晏扬笑起来，抬手似乎想揉她头发，自己又收了回去。
“那你还怕什么，以后欺负你就尽管怼，有什么事师兄给你兜着。”他说。
春晓瞪他一眼，“算了吧，要不是你塞进来那个妹子，我能这么倒霉吗？”
“又是她？”晏扬似乎也没想到。他摸了摸下巴，“这么着吧，我把她弄到别的部门去，让你眼不见为净，怎么样？”
“真的？”春晓终于露出笑容，“你准备对哪个部门下手？”
“我自己部门吧。”晏扬对她眨了眨眼睛，“她不是手里有资源吗，不废物利用一下不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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