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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野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半晌没有人应门,他顿了一下,推门进去。
这间病房,被打造成了国内最顶尖的实验室。
房间的设计很有科幻感,白色病床旁摆着一张类似太空休眠舱一般的床,床背后的墙壁是巨大的显示屏,似乎跟休眠仓是链接的。
唯一现实点的摆设,就是窗前的一架钢琴,与整个房间的气质格格不入。
宋寒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看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目光有些惊恐。
他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肚子,为什么会这么大?”
少女隐隐有些崩溃,一觉醒来,她居然怀孕了?
“别着急,慢慢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宋寒蝉慢吞吞的想坐了起来,秦野赶紧塞个靠枕给她靠着,她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开口道:“秦医生?”
“嗯,是我。”秦野笑了笑。
“我……”她说了一个字又顿住了,仿佛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秦野很有耐心,也不催她,静静地等她开口,少女迷茫地看着他:“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好像有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没事,你只是睡的太久了。”
可能是秦野的平和与温柔起了作用,宋寒蝉总算放松了一些,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间房:“我记得我被林琢绑架了,然后我自杀了,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野道:“假的……”
宋寒蝉松了口气,怔愣了许久,然后微微低头,含糊其次地问:“那许清和选择我……也是假的吧?”
男人看着于心不忍,摸了摸她的头发:“也是假的,他是为了救你,你别恨他。”
“救我吗?”
“嗯,为了让你醒过来,你再不醒来,许清和大概也快死了。”
正是初夏时节,窗外的阳光还算温柔,风很轻云很淡,宋寒蝉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听秦野将一切事情娓娓道来。
半年前,宋寒蝉参加节目时发生事故掉下舞台,头部受伤,经过抢救,人是抢过来了,可她一直昏迷不醒。
最危险的是,她怀孕了。
孩子在子宫疯狂汲取母体的营养,她的情况渐渐不好,如果放任下去,可能难以支撑到她分娩。
宋寒蝉被秘密转移到了秦家的私立医院。
当时秦野的团队正在研究植物人潜意识终端输送技术,为了救她,他们启用了这个还不算特别成熟的技术,把许清和的意识送进了宋寒蝉的潜意识世界中,打算从内部唤醒她。
他们能够通过仪器监控到他们的情况,却没办法真正得知宋寒蝉的潜意识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这样的实验他们进行了十几次,也失败了十几次。
在一次次的修改完善中,他们对潜意识世界也更加了解,那是宋寒蝉随机幻想出来的世界,虽然每次经历的事情都不一样,但那个世界很真实。
真实到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现实世界的那些人,真实到所有的细节都很鲜活,丝毫看不出是这是假的,是虚幻。
有时候连许清和都分不出真假,很多次差点迷失在其中,然后被外界强制唤醒。
这是最后一次,在许清和再次进入之前,他们终于总结出关健点,必须让宋寒蝉厌恶那个世界,希望世界毁灭消失,她才有可能真正苏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寒蝉是那个世界的神,神只有自我毁灭,才能觉醒。
许清和得知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由于潜意识世界对外来入侵者的排斥,许清和每次进入,都会失去了原本现实世界的记忆,这次也没例外。
他最开始浑浑噩噩,并不知道自己背负的使命。
直到宋寒蝉变成了他的妹妹,这件事直接刺激之下,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而且这个世界虽然真实,但也处处充满了bug,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穿越和重生?
最后林琢绑架了她,又找来催眠医生给许清和催眠,许清和醒来后想起一切,他终于记起来了,他的任务是唤醒宋寒蝉,带她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
这时林琢逼他做选择,他将计就计,弃宋寒蝉,选了叶佳怡。
果然,他的选择伤害了她。
她最终选择了自杀,那个虚假的幻想世界也随之消失。
昏迷了长达半年,宋寒蝉在噩梦的剧烈刺激下,人体保护机制开启,她终于苏醒过来。
秦野说完,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听了这么跌宕起伏的一个故事,宋寒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听什么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良久,她终于开口:“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昏迷时,幻想出来的对吗?”
秦野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幻想不是空想,还是以现实为基础,所有你幻想出来的人都是现实世界有的人,并且同时受你潜意识的影响。”
“比如你幻想的坠楼重生,其实是你出舞台事故后的意识反射。还有穿越,是因为你太想得到许清和,导致幻想时,自己为自己创造了有利条件,你希望许清和爱的人一直是你,所以在幻想世界中,你把他的初恋换成了你自己,以时空旅程的方式相遇。”
他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七堇花项链:“你想象能凭借这条项链穿越时空,这项链应该对你来说,有着很特别的含义。”
宋寒蝉扯了扯项链,想起了外婆温柔慈祥的笑容:“我外婆去世前留给我的,她说戴着这根项链,就一定会得到幸福。还有黑猫小七,是外婆捡的流浪猫,我小时候在外婆家住过几年,小七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那就对了,因为长辈给予了祝福,所以你把这根项链神奇化了,赋予了它穿越的能力,借助它来追求幸福!”秦野有些兴奋,拿出本子记下重点。
他潜心研究了这个项目好几年,宋寒蝉是第一个成功的案例,所以她愿意跟他交流幻想世界的细节,他简直欣喜若狂。
宋寒蝉深吸一口:“林琢呢?我记得他失踪了,为什么在幻想中,他不仅没失踪,还坐上了林氏集团的总裁位置,甚至绑架了我和叶佳怡?”
“其实这有点类似做梦。”秦野沉吟了下:“我们做梦时,无法控制梦中人的行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线,林琢也是,虽然他在你的幻想世界中,但他的行为不受你控制。”
说到这,他顿了下,抬眸看了她一眼,很笃定地说:“你不喜欢林琢吧?”
宋寒蝉没回答,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你觉得林琢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所以他在你的幻想世界里,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笑了下:“还好一切都是假的,绑架是假的,选择也是假的,我不是真的死在许清和手里。”
随着秦野的叙述,她真实的记忆逐渐占据了上风,越发清晰,而潜意识世界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了,像是蒙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看不真切了。
作为许清和的好哥们,秦野也算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很清楚这两人之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摸了摸鼻子问:“要不要见见他?他这半年,也差点算是死过一回了。”
宋寒蝉懒洋洋的靠在床头,语气有些冷淡:“不了。”
秦野点点头,提醒她:“预产期是八月份,只有两个月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宋寒蝉不知道。
她在想,她到底是有多爱许清和,才会连在幻想的世界里,也在厚颜无耻地追着他跑。
为了得到他,她甚至还想象出了穿越的戏码,她这么有才,还做什么演员,该去干编剧才是,保不齐还能拿个奥斯卡最佳编剧奖回来。
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察觉到母亲的心绪不宁,狠狠踢了她一脚,宋寒蝉痛的瞬间僵住,她还不习惯自己是个孕妇的身份。
过了半晌,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下摆,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雪白亮薄的肚皮,印出一个小脚丫的形状,她伸手戳了戳,小脚丫似乎是感觉到了母亲的互动,开开心心的又踢了她一脚。
宋寒蝉扶着腰,慢慢的往床上一瘫,有些崩溃地想,上天为什么要在下定决心放弃时,给她送来这个孩子?难道是在惩罚她当初的胡作非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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