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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俊在八卦上的认真是出了名的，眼看蒋川收了话匣子再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他着急地蹙了眉，追着蒋川想问个究竟。
但蒋大公子不想说话，任谁也逼不出来。灰溜溜当了半天跟屁虫，戴俊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垂头丧气地回到饭堂，刚刚围在一起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殷勤悠哉悠哉地嘬着碗里的鸡翅，仿佛刚才那论八卦他一个字也没听见似的。
没能解馋，戴俊不禁向殷勤诉苦：“什么人嘛，一句话把人心里八卦的馋虫勾了出来，现在又一句话不说，真不仗义！”
看戴俊这么愁苦，本不想搭理他的殷勤不由得应了一句：“不是人家不仗义，是你脑子里不好使，听不出话里的话。”
戴俊不服，坐直身子，直瞪着殷勤反驳道：“怎么了就脑子不好使？蒋川明明就没把话说明白，哪来的什么‘话里有话’？”
殷勤又嘬了一口鸡翅，看戴俊是真不懂，这才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你，如果你是渔翁，看见鹤蚌相争，你会出手制止么？”
戴俊神色认真：“当然不会，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有利可图，我干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殷勤点头：“对呀，你都能懂的道理，院领导们会不明白么？”
戴俊本还有些懵，听了殷勤的点拨，脑子突然灵光闪过：“你的意思是，傅神和杨帅这场争论，其实是院领导愿意看到的，所以才没有出面制止？”
殷勤微笑点头，默许了戴俊的猜测。戴俊深受鼓舞，可人情世故从来不是他的强项，猜得到开头的他，没法继续往下。
骄傲的神色没持续多久，戴俊只得又一副好问的姿态要求殷勤将刚起头的话说个明白。
“那究竟是什么好处让院领导那么愿意看见这场争吵呢？”
眼看戴俊又一次智商不够用，殷勤觉得再次让他八卦的愿望落空实在不仗义，只得放下手里的鸡翅，认真将刚刚的点拨梳理透彻。
“大二的时候，老师给咱们讲国内外飞行器设计时就说过，中国飞行器设计与国外最大的差距在于设计和应用分离。
因为机构设置的限制，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飞行器设计师和试飞员之间存在理解和操作上的鸿沟，设计飞机的不会开飞机，开飞机的不懂飞机的原理，所以尽管两个部门配合默契，但设计和飞行实际不匹配，返工现象大量存在，磨合成本过高，飞机性能提升受阻。
这几年，国家强调‘大国要有重器’，加上审计工作日益规范，即便是重点下达的研发项目，审查组也会认真查看资金支付情况，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双重压力倒逼院领导做决策，在成本受限的情况下，只有改变两大业务线各自为政的局面，才能解决设计方案和飞行实际不匹配的问题，提升飞行器性能，保证项目审计不出错。”
殷勤慢条斯理地说完，戴俊的神色从原来的疑惑变成佩服。
从大一开始，戴俊就跟着殷勤厮混，虽然两人因为专业课程的缘故，时不时会讨论飞行行业的优点和弊端，但戴俊从来没觉得殷勤对飞行事业有多大的兴趣。
直到今天，听殷勤将相关政策一解读，戴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的，因为，在他平淡无奇地长相之下，隐藏的其实是一颗系挂着飞行事业的心。
“殷勤，你这番话不是从报纸上摘下来的吧？我怎么看你这么一本正经，心里不自在得慌？”
虽然殷勤知道自己说这番话不会得到戴俊的掌声，但“心里不自在得慌”的评价对他来说，实在有些意外。
“怎么就不自在了？我殷勤就不能说点根正苗红的话？”
戴俊实诚地点点头：“还真是。你说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跟‘根正苗红’这四个字没关系。”
这一刻，殷勤真的明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本想理论一番，但想着和“狗”吵架简直浪费时间，殷勤果断嘬完最后一只鸡翅，冲戴俊说了句“古德拜”，然后离开餐桌，扬长而去。
只是，今天黄历不好，殷勤以为一个戴俊就够让他烦心了，谁知，才出食堂门口，另一个“熟人”又给他今天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灰。
墙角的台阶上，观摩台上遇见的马尾小妹正安排几个培训班学员分派学习用品。
殷勤站在水龙头前漱口，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一股子无名火竟被引了起来。
“等下两点半把这些笔记本发到各个寝室，明天开始，同学们上课统一用新本子做记录。”清点完本子数量，小妹递清单给学习委员的时候，顺便给他安排了任务。
学习委员认真地点点头，回了一句：“好的，没问题。”随即接过话茬，询问了一句：“那下午的课，你就不来了，是吗？”
马尾小妹并未对学习委员的反问感到意外，只“嗯”了一声，双手扶在额上，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有点困，下午回寝室休息，课就不上了。”
那天因为当众争执的事情，殷勤就对马尾小妹没什么好印象，今天，两人再碰上，殷勤听闻马尾小妹有“逃课”的倾向，自然对她更加反感。
学习委员领了任务带着其他几个同学离开了，见四周没人，殷勤这才摘下学员证，上前将心里的嫌弃说了出来。
“哟，小丫头，身材不高，口气倒不小。课没上几回，逃起课来倒有模有样。”
马尾小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殷勤，见他这么没礼貌，她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直接驳斥了一句：“我逃不逃课，跟你有什么关系？”
殷勤得意一笑：“和我本人是没关系，但作为培训班的教师，我有义务也有必要向院领导反映你这种学习态度不端正的行为。”
马尾小妹被他的话惊着，眨了两回眼，后退一步细细打量了殷勤一番，这才反问：“你是培训班老师？我怎么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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