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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胆量啊，什么话都敢说，佩服，佩服。”
——“不如，咱们干脆都退休算了，让这位叫殷勤的小朋友来主持车间的工作，应该不错。”
——“老陶啊，有道是：名师出高徒，你徒弟都这么优秀了，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退休回家，带孙子算了。”
来的时间不长，殷勤并不认识说话的这些领导都是谁。但现场的气氛有些严峻，即便殷勤是个新人，也闻得出其中夹杂的火药味。
从小，殷勤就不擅长化干戈为玉帛，不然，他也不会和母亲总是磕磕碰碰，屡次想要和好都事与愿违。所以，听着刺耳的话一句句扔过来，殷勤想不到别的办法，只想直起身来，理直气壮地一一反驳回去，好让自己不至于矮人半截。
可是，殷勤的身子才微微向上，身边的陶意章已将它按了下去。
这样严峻的场面，一个平日里乐呵呵的小老头能怎么办？
质疑地看向陶意章，殷勤的心里满是疑惑。而和殷勤一样好奇的，还有围桌上刚刚发难的领导，以及其他旁观者。
“说的对呀，我也想赶紧回家抱孙子呀，可我儿子就是不争气，三十好几了都没处成个对象带回家。
各位要是有好姑娘，不妨给我儿子介绍介绍。别的我老陶不敢夸口，但我儿子是医生，跟他过日子，我保证这姑娘一定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连上医院的钱都能省下！”
众人没想到陶意章会把话题引向自家儿子，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打出征婚广告，自然而然地将刚才的紧张气氛缓解了。
不知谁先笑出声，周围其他人随即也跟着笑出了声，最后，连不苟言笑的蔡领导，都不得不跟着大伙的节奏，敷衍的笑上两句，结束了质问时的气势汹汹。
能用笑话救场，岳临开眼界的同时，对这位老领导顿时充满佩服，自然也明白了杨方为何对傅国韬“恨之入骨”，却对陶意章另眼相看。
但殷勤，显然对陶意章的做法不甚理解，甚至还对他“脓包”的模样很是气愤。
不过，就算他再不欣赏陶意章的做法，他都不可能现场揭穿他老人家，毕竟，他是自己的师傅，尽管他开玩笑这招略有些怂，但终归于水火中救了自己，他有账也得会议结束之后再和他算。
看着大家不像刚才那么激动，陶意章顺势做了个总结，将今天这场讨论终止了。
“刚刚大家提了许多意见，非常诚恳，也非常有用。殷勤是我徒弟，作为师傅，我在这里对大家的帮助表示感谢。接下来，我将按照刚刚大家提出的意见，和殷勤认真修改优化方案，待修改完，再请大家批评指正。”
话说到这份上，围桌上的领导们自然不好意思再对殷勤发难。沉默地点了点头，大家开始三三两两收拾起手上的记事本和钢笔。
蔡领导虽然心里还有话要说，但看着大家意兴阑珊，他便也识趣地收拾了记事的本子，跟着众人一同从围桌边上站起身来，提步缓慢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他们离场，殷勤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岳临虽然在设计室分任组长，但在这里，她的职位最低，所以领导们没有走完，她不能起身。
看着最后一个维修车间的领导从门口离开，岳临这才敢拿起笔记本站起身来。
原本，她打算和会议室里留守的陶意章说句“陶领导，我先走了。”，然后跟着大队一同离开。谁知，才站起身来，陶意章竟再次留住了她。
“岳临，你先别走。关于殷勤这个方案如何修改，我们还需要听听你的建议。”
的确，刚刚那场会议里，岳临因为蔡领导的点名成了驳斥殷勤的主力，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陶意章留下岳临都是对的。毕竟，她能当场反驳殷勤的观点，就说明她看到问题的要害，而想要方案优化得更加合理，解决要害问题显然是重中之重，也是捷径。
可是，在殷勤眼里，岳临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助手，而是专门和自己过不去的眼中钉。
“师傅，留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我们维修车间的人。”
心智不成熟的时候，排他主义是最好的拉拢人心的办法。这就好像小时候，孩子们经常说的“不要和他玩，他不是我们一伙的”一样，简单的划分界限，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被孤立。
但陶意章不是三岁小孩，即便知道殷勤因为刚才的事对岳临有意见，他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建议者不用，转而和殷勤另寻他人重起炉灶，费力不讨好不说，还不能对症下药，满足不了今天会上诸位同僚的要求。
“岳组长在设计室、工程部和生产处都待过，有她帮咱们出出主意，你这方案改起来必然事半功倍。”
“有她在，怎么可能事半功倍？培训班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她，我能到被下放到维修车间么？还被扣了两年的绩效工资？”
殷勤这话说的是岳临将自己进派出所告诉傅国韬这件事，可在岳临听来，说的却好像是她和蒋川“合谋”将殷勤的考评分打底，以至于刘长功想将殷勤直接调入设计室无果，只得让他先从维修车间干起的事。
虽然知道蒋川一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也知道自己打低殷勤的考评分不算大过，可当当事人炯炯的目光真落在自己身上时，岳临还是感觉自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跳加速得面红耳赤，连直接怼回殷勤的勇气都没有。
加上陶意章刚刚说了一车的好话，岳临就算心里再骄傲，也不敢再对殷勤恶言相向，只能顺着毛势摸一摸殷勤这头犟毛驴，好让他不再提起培训班的事。
“殷勤同学，哦不，同事的说法倒也在理，只是，像陶伯伯刚刚说的那样，我确实在很多个部门实习过，对战机检修的流程也比较了解。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这样，你修改起这份方案来，也能有的放矢，避开不必要的弯路。”
从认识岳临开始，殷勤就没和她对付过，更别说听这位强势的培训班负责人说软话。所以，听到岳临谦虚有礼的答复，殷勤第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很想一巴掌扇过去，看看她到底疼不疼。
然而，听到岳临叫陶意章“伯伯”，殷勤不得不再次压制自己的怒火。毕竟，师傅在这儿，真扇过去，说不定，陶意章那巴掌就抡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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