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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心慈对我的高效举动非常满意，一是快速完成了赵晓雪交代下来的任务，二是在刁潺的要求下，邵佳敏手里的二次元项目将与fino品牌合作，这就意味着，就算赵晓雪再不愿意，罗心慈想要打造的虚拟偶像都必须落地。
误打误撞，我原本只想实现自己的诺言，没想到，反而帮了邵佳敏一把。
邵佳敏的项目本来岌岌可危，现在，却成了美妆行业的香饽饽，就连露露都主动找到了罗心慈，希望可以加入二次元的设计当中去。罗心慈也算够意思，她先询问了我的意见，得知我无意与邵佳敏分一杯羹后，让露露辅助邵佳敏，跟进二次元项目。邵佳敏起初有些不情愿，但是，没过多久，二人又一起出差去广州洽谈合作了。
少了两个叽叽喳喳的人在办公室里，我的耳根一下子清静不少。心情愉悦之下，我喊上森森，到公司楼下的新加坡餐厅吃午餐。
趁着森森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对森森说：“森森，你去珠宝行业吧。”
“我去珠宝行业？不是我们一起去珠宝行业吗？”森森喝了一大口肉骨茶，疑惑地问我。
“你先去，打个头阵。”我说。
森森把汤匙放下，摇了摇头：“不去，而且，应该也去不了了。”
“去不了了？这话怎么说？”我问。
“时岚姐，你这双小耳朵长得这么灵动，怎么就一点儿八卦都进不去呢？你还记得萧梦箐吧？”森森拿起筷子，又夹起一只虾塞进嘴里后，故作神秘地向我介绍着他最新知悉的情况。
“怎么会不记得？我又没失忆。”我吃了口青菜，催促着森森继续说：“行啦，别卖关子。”
萧梦箐是我在大客户战略部的同事。我刚入职宝莱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抽屉里都是小零食，很爱与我分享。萧梦箐比安姐小一岁，与我却是平级，她与男朋友恋爱长跑十年，一直因为经济问题结不了婚，处在焦虑状态之下，做事情也就毛糙不少，惹人非议。安姐不太喜欢她，私下和我吐槽过几次，说萧梦箐“脑子不太好”。我因为与萧梦箐基本没有合作机会，在工作上受到她波及较少，单从日常一起吃个工作餐的关系来看，也算是友好。
大客户战略部的解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地震。几个礼拜过去，看起来每个人都已经在新的工作岗位开始了全新的工作内容，可是，余震从未停止。不管是三月份的绩效考核，还是评优的机会，对我们这些“流放人员”来说，都成了已知的失望。我听闻大客户战略部解散的时候，除了我与郑以牧与李东乾表达过强烈不满外，其他同事都还是表现得非常平静。照这个推断，萧梦箐也是识时务的人，又能有什么八卦呢？
“大客户战略部宣布解散的时候，萧梦箐被分到了服饰行业。服饰行业的老大对她也还行吧，没为难她，就让她接着做自己手里的那摊子工作。但是，萧梦箐是什么人？她可是有强烈升职加薪诉求的人。李东乾骗着她干了那么多苦活累活，到头来，嘿，李东乾这个坏人跑了！可怜的萧梦箐只能自寻生路……”森森用说书先生的语气，就差拿两个快板打节奏了。
我及时喊停沉浸其中的森森：“说重点。”
“时岚姐，你真没耐心。”森森娇嗔地轻哼了一下，只好挑关键事情说：“萧梦箐自己联系了跨境业务线的老大，那个老大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萧梦箐拉进了工作群，做了介绍。萧梦箐自己也胆大包天，还在朋友圈说希望大家多给她的跨境业务介绍些合作机会。这不？直接被人力资源部抓包了。”
“……真是魔幻故事。创始人说得很清楚，短期内不能转岗，就算是郑以牧，那也是创始人悄悄网开一面的结果。”我顿感匪夷所思。
森森点头：“对啊，实在是太明面上在老虎头上拔毛了。人力资源部的同事不仅批评了跨境业务线的老大，还顺带把萧梦箐提溜回了服饰行业，在大会上明确表示，要想转岗，那也得是春节以后的事情。现在，免提。”
森森说着，还做出了个双手交叉的手势。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郑以牧……”我思考着。
“当然也去不了珠宝行业啦。所以，时岚姐，你也不用纠结啦，咱俩就先老老实实待在美妆行业吧。反正现在罗心慈和赵晓雪都挺看好你的，怎么说，咱们都比郑以牧处境好。要知道，郑以牧要去珠宝行业这件事，万厉锋是知道的。现在郑以牧走不了了，还得在万厉锋手下熬一个多月，郑以牧估计气都要气死啦。”森森摇摇头：“郑以牧真惨。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要是郑以牧，现在就打个飞的去北京找萧梦箐拼命！”
我扶额：“森森，郑以牧和李东乾那么多年好兄弟，被背叛和利用的时候，他也没有和李东乾拼命。萧梦箐的做法，最多算是殃及池鱼。郑以牧这个人，嘴巴确实坏了些，但是心眼不小。哎，真是倒霉。”
这么想来，郑以牧真的很不顺利。他对事业的抱负，毁于兄弟，亏在同事，还要在大恶人手下忍辱负重。这对“刺头”郑以牧来说，还不如让他效仿苏武，一人牧羊，都比伪装自己，浑浑噩噩熬鹰要强。
此情此景，我不得不叹服方明远的沉得住气与全身而退。虽然，郑以牧想要去的是珠宝行业，汇报给方明远，可是，万厉锋清楚地知道，要走的人是郑以牧，点头的人是创始人，从头到尾，和方明远都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迁怒于方明远。
郑以牧来，方明远有得力队友。郑以牧走，方明远也没有任何损失。待方明远再次与万厉锋见面时，二人还是可以和和气气地谈笑风生。再从另一个层面看，创始人说好让方明远接收郑以牧，现在，郑以牧又去不了了，如果方明远再表现得平和一些，创始人还得夸赞方明远识大体，不情绪化。
方明远之所以能成为被宝莱重金挖角的方明远，光靠运气和勤奋，断然是不够的。
既然，人力资源部已经清楚说明了年后才可以提转岗，我也不便再让森森以实习生身份去汇报给方明远。因此，我索性没告诉森森我与方明远之间的对话。
森森又和我分享了许多他听来的各种八卦，比如萧梦箐知道自己没办法去跨境业务的时候，直接在办公室里哭了起来，没人上前安慰，再比如赵晓雪的相亲对象是个上海土著富二代，一上来就要赵晓雪辞职回家生孩子，还质疑赵晓雪这个年纪还能不能生出小孩，气得赵晓雪当场就让相亲会所的老板退钱，还有个护行业孙家扬的老婆又生了一个儿子，一共有三个儿子的他，今年估计连假都不敢休，鞭策着全组人春节假期之前，朝着完成销量目标百分之一百二十前进。
我惊叹着森森收集八卦信息的能力，鬼使神差地我问他：“森森，那你知道方明远的消息么？”
“方明远？嗯……他有点无聊。”森森想了想，用手托着下巴：“他是帅的啦，不过是个直男。”
“嗯？！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于森森的切入点。
“哎哟，长得好看的男人，我都会偷偷调查一番。”森森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一个名为《方明远个人资料》的文档，递给我。
我打开文档，细细阅读。
“方明远，清华大学金融系第一名毕业，绩点满分。在校时，任学生会主席。贵州遵义人，巨蟹座，家中还有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嫁人，姐姐和姐夫原来都是当地的小学老师，口碑很好，生了一个女儿，才两岁，现在为了女儿，已经搬到贵阳去了，目前一同在家附近的小学继续任教。父母是农民，与邻里的关系都很好。方明远大学毕业以后，发了工资都第一时间给家里寄钱。经济情况好了之后，还出钱给村里修路。方明远不烟不酒，在咨询公司的时候负责过三个战略大案，特别受高层重视，曾经有机会去美国开拓新业务，但是，因为当时姐姐难产，所以选择留在了国内。方明远来宝莱，是创始人找了他四次，最后才说动了他。方明远不吃香菜，讨厌葱，基本没有休过年假。方明远长期出差，各大酒店和航空公司都是金牌会员。”
森森的文档里，语句十分零散，很显然是听到新消息后，再随时加进去。我疑惑地问：“怎么没有方明远的情感史啊？”
“所以我才说方明远无聊呀。真不明白，他真的一点绯闻都没有。之前听说很多高层啊客户啊，都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拒绝了。不过前几天好像又听说，他和客户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反正，我八卦了很久，都不知道方明远说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不过，我猜想，方明远的女朋友肯定是非富即贵的，要不然就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十八岁女孩。这种成功人士，不管再怎么怕人抓住自己情感上的把柄，到最后，要不然利用自身优势找个有背景的好老婆少奋斗二十年，要不然就找个只会说‘你真棒’的花瓶。”森森上下大量了我：“反正，不会找我们俩这种为了工作焦头烂额的笨蛋的。”
我发誓，在那个当下，我真的很想告诉森森，如果没猜错的话，方明远口中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本人，从而为“独立女性”代言。不过，我的身份也只是方明远的挡箭牌而已。整个宝莱，除了我与方明远自己，没有人知道我们彼此认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时岚姐，我建议你不如去关心一下郑以牧。他现在在低谷期，而且还单身，你好好关心他一下，没准就能拥有人生新巅峰！”森森机灵地转动了一下眼睛：“郑以牧的资料我也有，你要不要看？他家世不错，有钱得很哩！”
“不用。”我下意识地拒绝：“安慰郑以牧的事情，还是让钱月月去做吧。钱月月虽然不是十八岁，但是，胸大无脑，十分贴合。”
“时岚姐，那你就错了。郑以牧说找各种美女玩，那都是口嗨，纯属吹牛。郑以牧这种人，我早就看透了，他追女孩，全死在一张嘴上。郑以牧这种白羊男，太拧巴了，总是用嫌弃来表达好感。他嘴上说你智商低太冲动，可是，你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他第一个就冲上来了。不然，你看那钱月月天天给他桌上的仙人掌浇水，也没见他好好和钱月月说声谢谢。郑以牧嘛，他就是不懂得正确表达喜欢。可惜，现在女孩都是需要拥抱、夸奖和偏爱，他那套小学生的恋爱逻辑，喜欢谁就抓谁头发的做法，他不单身谁单身呢。”森森说起恋爱话题，总是头头是道：“要我说啊，郑以牧还是值得投资的，起码他这种人要是出轨，应该也不会和前妻抢财产。”
我被森森逗乐，反过来笑他：“那你呢？恋爱大师，怎么不去谈恋爱？”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只炖大鹅。我这种优秀的基因，暂时只能一人独美了，哎。”森森又扒拉了几口饭，补了个粉底，与我一同回到了办公室里。
萧梦箐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各个行业线。我在茶水间泡花茶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个同事提到跨境业务老大在被教育时，脸色铁青。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萧梦箐还是欠考虑了。
事缓则圆，不是没有道理。
我给方明远发了一条讯息：“方总监，森森暂时不来了，谢谢你的帮忙。”
“好。也谢谢你。”方明远回复。
我端着热气腾腾的花茶，不知道方明远说的“谢谢”是因为我没有强他所难，在这个敏感时刻，依然要求他履行诺言，接收森森，还是因为那个晚上，我再一次陪着他，以旁人眼中“正牌女友”的身份，把那只“不速之猫”送给了它的原主人——许爽口中的方明远客户的女儿，自此让他免于烦恼。
谁说方明远不聪明呢？他最擅长用恰到好处的方式，在泥淖中，保全自己，稳妥离场。不管是职场还是情场，方明远永远都可以体面结尾。还好，我对他也没有太多幻想，从方明远对我说“三十五岁之前不谈恋爱”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最好不要有男女之情。
与一个处处有规划的男人，谈例外，太天真了。
我在李安南的人生规划里摔过跤，不想再摔第二次了。
当天晚上，我照常在工位上加班，森森则因要回学校准备次日的论文审核，早早地搭上了地铁。
不得不说，写文档真是一件苦差事。执笔人要将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想法用领导们觉得高端的话术表达出来，又要用一线人员能看明白的字句解释清楚。文字若是不够用，就得画图，图片的颜色还得有所指向性。清晰、简单与直接的背后，还要保证准确。以前在大客户战略部的时候，我只需要着重于宏观局面策略的把控，现在到了美妆，手里五个活动并行不说，文档还得面向不同层次的同事。白天忙碌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就会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呆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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