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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你好我是时岚 > 第二十九章 心动不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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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陶瓷培训班的聊天非常轻松畅快。郑以牧是一个极其会炒热气氛的人,有他在,总是有说不尽的有趣段子与欢声笑语。最难能可贵的是,郑以牧谈论的,并非是我熟稔的互联网。从竹林七贤的放荡不羁到王阳明“知行合一”的理论,又跳转至最新的明星八卦,郑以牧都是信手拈来。令我称奇的是,郑以牧竟然还能对熊猫的饲养过程发表看法。如果说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里是能看出来的,那么,很显然,郑以牧坐拥的世界,比我广阔无数倍。

    沉醉于如此美好的环境中,我没有再扫兴地向郑以牧提及珠宝行业总监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培训班的地理位置偏远,我的手机一直收不到信号,这才让我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恢复供电的时候,我与郑以牧正围着他这几日的“得意之作”评比排名。根据郑以牧的要求,我作为非常荣幸能获邀参与此次“郑以牧大师陶瓷鉴赏会”的评委,必须要为他的作品颁发“景德镇奥斯卡最佳创意奖”“景德镇奥斯卡最佳手工奖”与“景德镇奥斯卡最佳原料奖”。

    “等等,‘原料奖’好像和郑大师你本人没什么关系吧?”我思考着。

    “怎么没关系了?那一块土,也是由我精挑细选的!”郑以牧坚持着。

    拗不过郑以牧,我只好根据严谨的评审标准,给予了公正的打分。作为回报,我获得了一只烤得发红的陶瓷小猪。

    “这是烤乳猪?”我问。

    “……时岚小朋友,你怎么脑袋里都是吃!这是鸿运高照猪!这是我送给你这位唯一一位评委的纪念品!”郑以牧对他作品的珍惜程度,远超过他那件价格两万多元人民币的蓝色羽绒服。

    其实,哪里有可能那么容易就成为陶艺大师呢?陶艺作品大多都是所有工序由一人完成的,从拉坯到利坯,吹釉,烧窑,满窑,等等,学下来没个三年都入不了门。陶艺的修坯和传统瓷的修坯手艺更是一个天一个地。景德镇的老师傅告诉我们说,修陶艺的人是修不了传统瓷坯的。一件传统瓷器至少要经过五到六个工序,且都是不同的人分工不同,郑以牧要学的话,学半辈子可能都不达标准。就说拉坯,利坯,画青花吧,至少都是四年出师的,而且每个里面还分小类,拉仿古,拉陶艺,利坯有小件,大件,陶艺,画青花有山水,花鸟,人物,走兽,还有分水技艺。郑以牧才在这里呆了三天,能把猪做得像猪,已经很不容易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与郑以牧走出陶瓷厂的时候,刚上出租车不久,彼此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都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无数的信息与邮件还有未接来电都提醒着我们——“嗨,欢迎回到互联网的世界”。

    “无语,创始人总找我干啥?我又不会丢。”郑以牧抱怨着,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创始人。

    我无心探究他们谈话的内容,头靠在车窗上查看手机信息,除了照常抄送给我的一些工作邮件与工作群外,我发现方明远给我发了不少短信。

    “时岚,我准备下楼买咖啡,给你带一杯吧。冰美式?”

    “时岚,咖啡放在你门口了。”

    “时岚,今天中午说的话,如果让你觉得有压力了,我很抱歉。”

    “时岚,傍晚是否要一起去陶源直播中心看看?”

    “时岚,你还好吗?”

    顾不上再往下看,我立刻查看未接来电记录,发现方明远居然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

    我刚准备回电话给方明远,他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喂。”当着郑以牧的面,我不知为何避免了称呼方明远的名字。

    “在哪?”方明远的语气很急促,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叫。

    “我下午去陶瓷培训班了,那儿信号不好。对不起。”我稀里糊涂地向方明远道歉。

    “没事,安全就好。回来见。”方明远没再多说。

    我挂断电话,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被家长批评的小学生。

    奇怪,我是郑以牧组的人,为什么要向方明远汇报行踪?还有,我这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再说了,方明远那么着急找我干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不会丢!

    我正思绪万千之时,郑以牧回过头来,询问我:“时岚小朋友,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没什么。司机大哥,你能否开快点,我有个事情想要搞清楚。”我对出租车司机说。

    “快什么啊?在风景迷人的景德镇,咱们就应该享受慢节奏的生活啊。时岚小朋友,我知道有个特别好吃的夜宵摊,怎么样?你请客,我带你去?”郑以牧说。

    “我要回酒店,现在,立刻,马上!”我突然紧张起来。

    “……回酒店就回酒店嘛,那么凶干嘛?”郑以牧嘿嘿地笑着,转而对司机大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司机大哥,我和她只是住在同一间酒店,不是同一间房间哟。”

    我不再去理会郑以牧的插科打诨。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到方明远。

    出租车到了酒店门口后,我立刻下车冲进了酒店里,敲打方明远房间的门。

    等待了一会儿后,没有人应答。

    酒店服务生经过,询问我:“您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这位先生在里面吗?”我问。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服务生问。

    “我是住在他隔壁的,这是我的房卡。”我立刻自证身份。

    “噢,原来是您啊。这位先生下午找您找不到,特别着急,找了酒店工作人员打开了您的房间门,发现您不在后,就问我们警察局在哪里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酒店服务生向我解释。

    什么?发现我不在,方明远不会想要报警吧。

    我让服务生先去忙,自己则站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心慌意乱之时,方明远的声音刚好传入我的耳朵。

    “时岚,你……”方明远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来看他,他衣服背后的汗渍还没有干透,看来是刚刚奔跑过。

    “你是不是在找我?”我明知故问。

    “嗯。”方明远没有否认。

    “你为什么要找我?而不是找郑以牧?”我向方明远走近一步。

    “你们都是我的同事。”方明远平静地说。

    我的心沉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原来终究不过还是笑话一场:“明白了。”

    “时岚小朋友,你跑那么快干嘛?都不等等我……”郑以牧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对峙的我与方明远,愣了一秒,随即重重地拍了一下方明远的后背:“哟,你咋还汗流浃背的,来景德镇还锻炼,也太拼了吧。”

    看到我与方明远都没有说话,郑以牧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他揽着我的肩膀,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脸:“才几分钟没见,你怎么脸就鼓得跟个气包子似的?咱们今天下午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是谁惹你不高兴啦?”

    “时间不晚了,都早点休息吧。”方明远笑了笑,推开他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在方明远彻底关上酒店门之前,我用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郑以牧,你不是说吃宵夜吗?宵夜摊有酒吗?”

    “喝酒?行啊!走!”郑以牧的兴致一下子提了起来。

    随着方明远的关门声,我心中的那场海啸,淹没了我的所有幻想。

    真可笑,我怎么会在方明远已经明确拒绝过我的前提下,还会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占据了与他人不同的位置呢?我怎么会天真地觉得方明远对我是有好感的呢?到底是方明远真的不喜欢我,还是他只是觉得我没有那么重要呢?

    带着诡异的心情,我与郑以牧一起去了酒店不远的烧烤摊。

    郑以牧的美食攻略做得特别充分,都不用菜单,就把烧烤摊上的热门食物都点了一遍,连老板都好奇,看着我们俩眼生,怎么会这么熟悉菜色。

    如果我此时还有心情,我一定会和烧烤摊老板解释,郑以牧不是对他们家情有独钟,只是所有的美食他都要收入囊中,“宁杀错,不放过”而已。要是我这么说,郑以牧一定又会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反驳我,直到我俯首称臣。只可惜,我今晚真的没有任何兴致再与他斗嘴。方明远的态度,让我仿佛在寒冬腊月,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

    郑以牧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说着烧烤的制作方法,饶有兴致地对比着东北烤串与徐州烤串的区别,无奈看我毫无反应,便用筷子敲了敲我的头:“时岚小朋友,你到底是怎么了?看起来木木傻傻的。是不是跑太快了,撞到头了?”

    “你才撞到头呢?本姑娘是刚刚告白被拒绝了。”我垂头丧气了起来。

    “告白?哈哈哈,时岚小朋友,你抽风了吧,咱们可是在景德镇,你找谁告白啊哈哈哈。”郑以牧笑着,猛然反应过来:“不是吧!你告白的对象难道是方明远?”

    “对啊,不是方明远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你,也不可能是黄瑞楷吧。”我不打算挣扎了,反而把郑以牧当成了我的倾诉对象:“郑以牧,你说我条件很差吗?为什么方明远不喜欢我呢?我就一个下午没有回他的信息,他都着急得要去报警了,都这样了,他还是说我们只是同事。我是为了方明远才来珠宝行业的,没想到,在他看来,我们依旧只是同事……”

    我越说越伤心,根本顾不上看郑以牧的表情。

    “不,不对,时岚小朋友,你怎么会喜欢方明远呢?你喜欢他什么啊?”郑以牧显然是被我这段话震惊到:“方明远有什么好的啊?工作狂一个,事业比天大。而且,你们俩熟吗?时岚小朋友,我劝你一句啊,千万别搞单相思。”。

    “哎,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情的可贵。郑以牧,你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吧?你根本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沮丧地说。

    “那你说,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郑以牧反问我。

    我试着描述自己对方明远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想要见到他,哪怕看到一点小事,都想要与他分享。希望他开心,希望他的愿望都可以成真,希望他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自己,甚至会贪心地希望对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郑以牧听我说完,没有来由地愣住了。

    “郑以牧,你发什么呆啊。你听我说话了没呀?”我拿手在郑以牧眼前晃了晃。

    郑以牧握住我的手:“你刚刚说的,真的是喜欢吗?”

    “当然是啊。”我把我的手抽出来,奈何郑以牧握得特别紧。

    “如果是,那我可能有喜欢的人……”郑以牧说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立刻将手抽了出来,抱怨道:“郑以牧,你吃了菠菜吗?和大力水手一样!”

    郑以牧接起了电话,听称呼像是创始人打来的电话。

    “什么?现在就要?我在外面吃饭呢……行行行,我现在就回酒店开电脑把资料发给你,行了吧。”郑以牧焦躁地挂断了电话,回过头来看我:“时岚小朋友,我得回一趟酒店,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行,你先去吧。”我向郑以牧挥挥手。

    “你一定在这里等我啊,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郑以牧小跑着上了出租车。

    郑以牧走了以后,我看着一大堆烧烤也没了食欲。为了保证安全,我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打开桌上的啤酒,只是闷头喝了三瓶椰汁。

    “不错,自我保护意识还比较强。不过,这是椰汁,不是酒,没办法解忧的。”

    是方明远的声音。

    这个始作俑者,不在酒店里研究他的“千年窑火”海内外方案,跑到烧烤摊上来碍眼干嘛?

    我没有理他,把空椰汁瓶放到了一旁,对老板招呼了一声:“老板,这次不要椰汁了,要可乐!”

    “在等郑以牧?”方明远接着说:“不用等了,他就算把文件发给了创始人,今晚至少也要开会到十二点。”

    方明远怎么会知道郑以牧是为了创始人的文件回酒店的?难道,就是方明远故意想办法让郑以牧离开的吗?方明远,你不是正人君子吗?怎么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因为我没有回应你,所以,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是吗?”方明远居然还能笑着问我。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我应该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问题吧,同事。”我特地强调了后面两个字。

    既然,方明远说我与他只是同事,那么,我就做好“同事”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真的生气啦?”方明远还是问。

    我实在是懊恼极了。懊恼方明远这个家伙为何装作不懂,又懊恼自己都这么生气了,依然觉得眼前的方明远很帅。

    “老板,结账。”我决定干脆溜之大吉。

    “不用了,你男朋友买过单了。”老板说。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同事!”我不悦,大步往前走。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耳朵还不争气地在听是否有脚步声传来,从而判断方明远有没有跟上来。

    我不自觉地慢慢放慢步伐,感觉压根没听到脚步声,一时间,怒火中烧,回过头就开始骂:“方明远,你不知道跟上来吗?”

    我话音刚落,方明远就跑向了我,并且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他手掌的热流霎时传到我的身体,我仿佛如被电击般,一秒愣住。昏黄的灯光下,我被方明远拉着过了马路。

    “好,我跟上来了。”方明远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而我只能感知到脸颊滚烫的温度。

    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车里,我侧过脸,假装在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在想什么?”方明远问我。

    “没想什么。”我的声音极小。

    “时岚,你脸红了。”方明远仿佛在笑。

    我没好气地说:“你看错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方明远没有再说话,便偏转过头去看他。

    “方明远,你为什么要不经过我同意,就握住我的手腕。”我完全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直接地问出内心的困惑。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应该是他方明远!

    出乎我意料的是,方明远却一副毫不理亏的语气:“好的,知道了。以后如果我要牵你的手的时候,我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你……”我觉得方明远的说法真是毫无逻辑,令人匪夷所思。

    “绿灯只有十秒,不握住你的手腕拉着你走,我们就要等一个长达两分钟的红灯。所以,真实答案是,我不想浪费两分钟。这个答案,你能接受吗?”方明远说着,嘴角满是笑意,仿佛逗我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情。

    我还想说些什么,出租车已经开到了酒店楼下。

    我先行下车,走进电梯后,为了不与方明远搭乘同一部电梯,我将关门键按得噼里啪啦响,无奈还是被方明远伸出手,及时挡住了。

    “你伸手干嘛?万一电梯没有感应系统,让你受伤怎么办?!”我惊呼。

    “我还有话没说完。”方明远走进电梯里。

    “你……你要说什么?”我往后退一步,看着电梯门关上。

    “时岚,我承认,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方明远说。

    “啊?那……那你的三十五岁之前不谈恋爱的那条规矩怎么办?”我一时间慌了神。

    “时岚,你是我精密的人生规划里,唯一的偏差。”方明远向我走近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牵你手,很抱歉没有提前问你。那么,时岚,canikissyou?”

    “嗯。”我丝毫不矜持地立刻缴械投降,可是,快乐已经涌上了我的大脑,不允许自己再错过一分一秒的幸福。

    电梯缓缓上升,我在方明远的怀抱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好,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门打开了。

    “方明远,你们在干什么?”

    说话的人,是郑以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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