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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得早，在家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老周浇水时，腕表的铁链一直在响，能听见表盘里秒针走动的细小的咔咔声，是年头久远的偶尔会出故障的针表，链条里会发出清脆的撞击的声音。
乌戈不免又想起她父亲那最后一通电话，凶手表链上发出的摩擦声，没有听见一点关于秒针走动的声音，表链是铁质的，表盘却是机械的，这样的搭配并不常见。
那会儿，她跑过几家表店，根本没有这样的手表。机械表盘的手表，表带要么是塑胶，要么是皮质，根本没有铁链的搭配，因为并不会好看。
店主给出的结论是，这种表可能是某种特制手表，店主没什么头绪，她也找不到制造源头，当时公安局的警察都忙着破案奔走，对她所说的线索并没有着重调查。
大概不会有人相信，一通电话里，她拥有这种细微到超乎现实的听觉能力。
乌戈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过往跳脱出来，凶手已死，即便她没有亲自审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她父亲的机会，可到底有了了结，不该再计较这件事了。
从休息室出来换上巡逻制服，老周已经浇好花，正在位置上看经济新闻，然后啧啧出声：“看看这世道，人家动一动手指头分分钟上亿的资产，咱们在这风吹日晒一辈子，也是吃了个老本。”
乌戈凑过去看，新闻上是个发布会，正通集团收购水原市公交公司，一批新的公交将加入水原城市，助力绿色出行。
正在接受采访的是一个年级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西装笔挺，戴着无片的框架眼镜，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笑容，说着官方的客套话。
面对快怼上脸的话筒，仍旧面不改色，手握着其中一个话筒淡定从容的回答，典型的成功人士行为。
乌戈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别看了，越看越容易仇富，我们就当平凡人就好了。”
“看看能激励人生。”
“不管你，我执勤去了。”
“你也小心点，别跟刘炎那小子一样中暑。”
“知道知道。”乌戈把帽子扣上，把车钥匙握在手上出了门。
老周看眼时间到了上班时间，也要关视频。
视频上的男人握着话筒的手有点酸，正换另一只手时，衬衫的袖口滑落，露出腕上的手表，是卡地亚最新推出的限量手表，全球发售仅百个，价格炒翻了几倍。
老周双手拍打在脸上，感慨万千：“有钱人的世界啊。”
一出门便被太阳烤灼着，乌戈开着摩托直接到要巡逻的路段，身上除了一层薄汗，把车停在阴凉处，摸着身上带的手铐还有电击枪。
几度发生严昱珩的事，她不得不留个心眼，以防下一次见面，他又仗着力气大对她为所欲为。
这路段附近有一个初中，不少家属早上送孩子上学胡乱地在路边停车，也有一些饭店和洗车行，一直是管辖区里最难管的路段。
司机一个比一个精，看见交警过来，开车一溜烟就没了影，一辆两辆的一起，根本追不过来。
正想着果然前面的洗车行门口又横着一辆灰色的商务车，她走上前从车窗望进去，车里没有人，车窗上连个电话都没有留。
乌戈掏出罚单，写上车牌号填写车辆信息后，正要别在雨刷器上，身后就传来一阵急喘的跑步声。
“哎哎哎，手下留情，先别贴。”
这样的声音，乌戈听得多了，手上毫不停留地别在雨刷器上。
回过神去看刚刚喊话的人是个身材瘦小，头发染成相当刺眼的黄色的男人。此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罚单：“什么玩意儿就给贴上了？”
“违法停车。”乌戈指着停车位置的地面，又指着其他画了停车位的地段：“这里没有停车位。”
“美丽的交警小姐姐，你这次手下留个情呗，我就是个司机，你这罚单贴了，我怎么和老板交代啊。”
“那你下次就注意好停车的位置吧。”
瘦小的男人抻着腰把罚单从雨刷器上拿下来，特别小声嘟囔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乌戈挑眉，把笔和罚单本收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人情味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法外可以容情，但你现在这个情况，还不涉及到这些。”
瘦小的男人一惊，震惊地看向她：“你……你听见我说话了？”
“嗯，你声音那么大，想听不见都难。”乌戈不再逗留，准备去下一路段继续巡逻，视线突然被洗车行里晃晃悠悠走出来的男人吸引。
几乎是下意识的，乌戈摸向了身侧，电击枪还有手铐都在，刚刚还悬着的心顿时落下了。
严昱珩刚从洗车行收了钱出来，显然也看见了她，嘴角立刻扯出坏笑，吹了个响亮的口号：“呦，这是谁这么想我，想到投怀送抱？”
“珩哥。”瘦小的男人从身后跑过去，走到严昱珩旁边，把那张被他捏得皱巴的罚单递上去，身体侧着垫脚凑到他耳边耳语着：这女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贴了我们罚单。
乌戈笑了，什么叫从哪里冒出来了，她堂堂正正地从路口走过来的。
严昱珩用两根手指把罚单夹起来，伸掌在瘦小男人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来了一巴掌：“除了给我惹事，还能干点事吗？”
“珩哥……”瘦小男人跳起来揉着后脑勺，怨声载道：“说好不打脑袋的，本来就不聪明，越来越傻了。”
“上一边站着去。”
“好的。”瘦小男人特别听话，乖巧地走到角落里站着。
严昱珩笑了，朝着站在旁边看戏的乌戈走过去，摸了摸汗湿的鼻梁，眉头皱着，一侧的嘴角挑起，脸上立刻有了凶神恶煞的神情。
“和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是吗，还敢靠近我？”
乌戈摸到身侧的电击枪，底气十足挺胸抬头地硬气：“我按程序办事，和你是谁没什么关系。”
有点意思，严昱珩舔下嘴唇，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是我的车，你这张罚单还不收回去？”
“按规办事，请你在十五天天内上缴罚款，麻烦你出示驾照，需要扣分。”
严昱珩脸色骤变，原本就阴沉的一张脸，此刻更是要吃人一样，在乌戈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时，他的大掌快速地伸出来按住她放在腰上的手，另一只手用力地攥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接着扬过头去看还在角落站着的男人喊了句：“山子，进去拿绳子，把她给我捆了。”
“啊？！”叫山子的瘦小男人愣怔一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严昱珩要绑交警是真的被吓住，一时忘记动作。
严昱珩一个眼神横过去，他浑身发颤，抖着两条腿就跑进了洗车行。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
乌戈两只手被控着，腾出腿要踹严昱珩，被他提前防备，向后一退闪躲开了，手也跟着松了。
得到机会，乌戈立刻把电击枪掏出来对着严昱珩抬起枪：“站在那别动，把手举起来。”
严昱珩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笑了，低头看眼自己差点受伤的下半身，又抬头看着那电击枪：“觉得我治不了你？”
“你打算怎么治我，你那个听话的小弟现在正躲在洗车行里研究怎么拿绳子捆住冲动的你呢。”
严昱珩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
乌戈拿着电击枪指着屋子里，耸着肩膀：“不信你自己进去问，他有没有这么说。”
她自信的态度，让严昱珩不相信都难，从便利店时，他就注意到乌戈的听力，当时他也在便利店，明明没听见男人说话，唯独她自顾自的回答声。
她的听力有这么好？
“山子，你给我出来。”
听见喊声，山子拎着一捆绳子从里面跑出来，没跑到乌戈这头，反而是站在严昱珩身后的位置，扯着绳子蠢蠢欲动。
严昱珩眉毛一挑，转过身看着山子，毫无温度地吐出一个问句：“怎么，想用这绳子捆住我？”
“你怎么知道的？”山子说完赶紧捂住嘴，跳脚地往后跑出一段距离，“珩哥，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哈。”
乌戈笑了：“我还要巡逻，你们的私事自己处理。”
话音落下，人直接就走了，留下了神情莫测的严昱珩和胆战心惊的山子。
严昱珩舔着下唇，不耐地刮着眉骨，勾着手指召唤：“山子，你过来。”
“珩哥我错了，你别打我，我就是怕你做错事，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的，不能再进去了。”
严昱珩摸了下眉骨：“我说要打你了吗，给我过来，我问你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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