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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戈停下来，目光落在手臂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手的主人立刻收回了手。
陈意农的手垂下去放在身侧，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十分笃定的语气：“是听到了什么，才问出那样的话对吧？”
乌戈点头，看向身后的公交车公司，不知是不是错觉，竟感觉大堂的门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耳朵动了动，没有听到走动的声音，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过于疑神疑鬼。
“给刘野打电话的那个人，说的是‘一切都解决了’。”
“一切都解决了？”陈意农皱眉愁思，轻易地将两者联系到一起，起初刘野故意拖延时间并不配合，在接到那通电话后便热情起来，极大的可能和这通电话有关，可所谓的解决又是什么？
陈意农从口袋里掏出写了一串数字和地址的纸条，多年做刑警的经验，立刻嗅出不对劲，叫上乌戈：“上车，我们先去找到孙林东。”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老勇作为局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着陈意农的指挥，让他往哪开就往哪开，车刚停下来，刚要开口问什么情况，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开门下车。
老勇话都冒出一个字了，硬生生吞下去，从车窗向外看打量着这栋小区，是近几年新盖的高层，两扇铁门紧闭，侧面人行的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去，他们的车一停下来，门卫室就走出来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门卫迎着陈意农他们两个人问东问西的，就连陈意农都掏出了警察证，还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放人，接过两个人都没上车的意思，直接奔着小门走去。
老勇急了发动车子准备准备开进小区，谁知卫门走到驾驶位敲他窗户：“外来车辆不许入内，想进去就下来自己走进去。”
老勇在身后感慨着小区的物业管理和绿化的高级，一边不满地念叨：“有什么了不起的，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门道？”
陈意农瞟他一眼，老勇闭上嘴默默地走在后头，小区里头更大，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左拐又右拐才走到e栋。
孙林东住在十六楼，老勇跑得快几步走到电梯前面，按了向上的电梯键，谁知电梯一点反应都没有。
乌戈四下看了一眼，指着门头上显示着十六的电梯层数显示屏：“看起来电梯好像被十六层占住了。”
“不会吧？”老勇哀嚎，“这意思不就是代表着我们要走上去吗？”
陈意农揉着后脖梗，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昂首向上看向台阶：“走吧。”
乌戈紧随其后，老勇还带着最后的希翼又按了几下，现实给了他狠狠一耳光，没法子只得跟上他们两个人。
前面几层走得并不吃力，八层以上乌戈的体力就有点跟不上，速度慢了下来，陈意农人高腿长，一步跨两个台阶，甩她和老勇一层半，估计是见他们没跟上，从扶手上探头出来：“你俩慢慢走，我先上去看看。”
乌戈回了声好，抬手擦额头上的汗，虽然是晚上，但温度还是很高，才爬到十楼，后背便被薄汗浸透，腿上像灌了铅似的，小腿又酸又涨，老勇跟在后头张着嘴穿着粗气，手紧紧地抓住扶手：“不用等我，你们先上。”
乌戈咬紧牙关，憋足一口气，直接跑着往上走，空荡荡的楼道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眼见着楼层的数字越来越大，脚下不敢松懈，深怕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直到十六层的油漆字出现在眼前后，手撑在安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刚要推开门时，听到了电梯门关闭又打开的声音，心生疑惑，被占用的电梯怎么还会开开合合，很快又发觉不对劲，电梯门在关闭的过程里声音并不干脆，好像夹了什么东西似的声音闷闷的。
她顾不上太多，连忙走出去，只见陈意农站在电梯前，目光紧紧地盯着电梯，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视角受限，但还是看清了地上的一条手臂。
孙林东死了，没有任何外场，嘴角有残留的白色泡沫，地上有一坨散发着苦杏仁味儿的呕吐物。
乌戈望向陈意农：“氰化钾中毒？”
“看着是这样没错。”陈意农掏出手机打电话，随即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第四圈的时候，老勇终于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
“怎么回事？”
陈意农一脚踹在走廊的墙面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老勇浑身一个激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尸体看不再出声。
谁都不知道准确的答案。
半个多小时后，现场勘察人员赶到，三个人等候在一旁，另外的工作人员则打开了孙林东房间的门，房子是精装修，房间很干净也不显凌乱，没有外力入侵的痕迹。
客厅的桌上摆着处于待机状态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拇指大小的棕色玻璃瓶。
乌戈看向陈意农，他回以轻轻地点头，两个人都想到了一块去。现场人员忙着采集完证据后，陈意农按了下一旁的鼠标，屏幕亮了起来，正是文档页面，上面最瞩目的两个字是：遗书。
乌戈凑到屏幕近边去看，孙林东在遗书里写道：这场近三十人的伤亡，或大或小与我有关，我身为公交车的检验人员，该检验的不止是车，还有人心，我早早地知道司机赵德有饮酒习好，却不曾同公司反馈，最终导致祸事发生。他们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孩子，是别人的丈夫妻子和兄弟姐妹，而我却让那些家属永远地失去了亲人，我对不起他们，比起闯出祸事的赵德，我也该死！
遗书中的字句都十分中肯，孙林东把车祸事故的原罪归结在自己身上，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致歉。
可这死亡的时机未免过于巧合。
先是公交车发生事故后，不知来路的媒体蜂拥而至地报道不实新闻，公交车公司的负责人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及那通神秘的“搞定”电话。
而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公交车是否存在故障真相的检验员死了，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陈意农把电脑合上递给老勇：“拿回去给技术部门的同事看看这遗书是否符合孙林东往常的写作风格。”
“好嘞。”老勇把电脑封袋抱在怀里，现场除了这封遗书外，没有留下其他的明显线索，初步判断是自杀无疑。
乌戈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不懂刑侦那一套，但还是知道只要犯罪，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目光游移，看相房间各处，视线被门口扎好袋口的垃圾袋吸引了去，一个将死之人都自顾不暇还会管丢垃圾的事吗？
“这应该是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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