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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其实一开始，简欢仅是给奚辞发了短信告知了这事，并婉转地提出要他帮忙的请求。

    毕竟，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这还是奚辞亲口说的。

    简欢觉得，朋友嘛，就该相互帮助。

    就像上一次，他配合她在丁朝舟面前演戏。

    所以，她以为这次，奚辞不会拒绝。

    毕竟这个事情是个双赢，于她来讲，多做了一档节目，于学生来讲，得到了一个到城市生活学习的机会，且如果适应了，还能得到一笔教育基金。

    在她看来，这可是争破头的好事。

    可简欢信息发送了两小时，奚辞也没有回复。

    却在下班时分，接到他的语音电话——他想要和简欢当面沟通。

    简欢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奚辞对这件事也是挺重视，否则他不会打乱自己规律的时间表，选择在拥挤的下班高峰期和她约见面。

    简欢原本打算，两人找个地方边吃饭边好好聊这事。

    结果没想到，自己认为完美的策划案，被奚辞毫不留情地否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认为这个节目能够让学生得到帮助。”

    奚辞的话让简欢忽然觉得难堪起来，她生气道：“你压根就没有看过我的策划书，凭什么这么否定我？那你说，为什么学校不能得到帮助！到城市来感受一下名校名师的教育，这不比在农村好？而且，我们也不是那种只博眼球的节目，我甚至想到了，孩子如果后续喜欢城市的生活，我们还给被选中的孩子发放教育基金，她能够获得一个从前都得不到的机会，这不好吗？”

    “你所觉得的好，真的是好吗？那是你认为的好。”

    “那你说，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洗耳聆听。”

    “你认为好，可有没有想过，这个计划是放在了镜头下执行，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每做一件事，都有千万双眼睛看着，这对她的学习和生活真的有帮助吗？”

    简欢解释：“我们的拍摄也不是每分每秒，是分段拍摄。我们栏目组经费也有限，当然不可能一学期都在观察，我们只会在一些特定时间来拍摄，不会影响到孩子的正常学习和生活。”

    她还想再说下去，却被奚辞生硬地打断：“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能够改变什么吗？”简欢怒道，“你不同意，我就要为你的不同意而放弃整个计划吗？奚辞，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朋友，你会帮助我，不代表这件事你不同意，我就要听你的。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你没有那么伟大，你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站在对面的人，神色一下就冷了。

    其实奚辞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笑，脸上的表情很少，简欢总觉得他就像t台上的男模特，随便往那一坐，都显得赏心悦目，值得欣赏一个下午。

    但大多时候，他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是温和的。

    除了现在，他站在她对面，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他抿着唇，明明没有太大的变化，可简欢还是明显地感觉——他生气了。

    “那祝简主播拍摄顺利，收视长虹。”

    奚辞说完这句，转身便走。

    他很高，背脊笔直，走路的姿势也是挺拔的，走在人群中也是显眼的，惹得好几个女孩子频频回头。

    简欢没有叫住他，更没有去追。

    她心底也有气，像是有团火，噼里啪啦地烧着。

    他凭什么否定她的方案？她凭什么觉得她不能够给学生带来帮助？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应该听他的？

    他凭什么呢？

    简欢越想越来气，愤愤地往旁边的垃圾桶一踢。

    “咣当。”

    她没有踢第二下，因为脚太疼了。

    接下来几日，栏目组办公室气压明显偏低。

    他们这一组基本都是年轻人，平时相处得好，素来没大没小惯了，但这几日，大家基本都避着简欢走，连每天把头绑在腰带上的欧阳画也老老实实，不敢轻易挑战简欢。

    简欢这几天，心里都憋着气，一个控制不好，生人勿近就直接显示在了脸上。

    其实一开始，她对做《蜕变》也没太大的执念，只是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去了许多次枫县，也看了不少失学的孩子，受奚辞所影响，多少对贫困地区的教育多关注了一些，做这档节目在她看来也是百利无一害。

    奚辞这么严声厉色地拒绝，像是直接给她来了一巴掌。

    简欢从小到大，几乎就没看过人脸色，和丁朝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哄着她，除了她哥简铭，她就没怕过谁。

    简欢向来吃软不吃硬，你硬是让她去做，或许她还没什么热情，不让她做的事，她偏偏要去做，还要做得很好。

    简欢也察觉到了自己的逆反心理，感觉叛逆期好像推迟了十几年才姗姗来迟。

    但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既然他不相信，她就做好给他看。

    倒是一次也没有思考过，自己为什么要得到奚辞的认可。

    陆嘉依倒是察觉到了，想问，一提到奚辞的名字，简欢就变了脸，只好讪讪将疑问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蜕变》的进展，比想象要顺利一些。

    第一期嘉宾，简欢找的是刘小影。

    对，就是当时枫县县城里为了母亲的面馆而辍学的女孩子，她给简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去县城和乡村学校甄选，也是这个原因，她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内定的人选。

    刘小影虽瘦小，却眉清目秀，面馆虽阴暗狭隘，比起周围脏得下不去脚的，已经称得上干净，可以看得出刘小影也不是邋遢的人，且她成熟又懂事，在奚辞提出可以帮助她之后也迅速地抓住了机会，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所以，简欢一直都对她印象深刻。

    她没有刘小影的联系方式，但想起奚辞说，她周末会回家，所以节目组来到枫县的那一套，正是周末。

    简欢没告知奚辞。

    虽然，的确没有告知他的义务，但不知为什么，栏目组的车在枫县县城停下的时候，她莫名又想到了他，下车时鬼祟地张望了一番。

    “欢姐，你看什么？”

    “没有。”

    简欢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收回了目光，径自走向了面馆。

    她上一次来到县城是夜晚，周遭寂静又荒凉。

    周末的县城显得有些热闹，人来人往，对停在马路中央的栏目组的车看了又看，明显都带上了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