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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挥了挥手，“下去吧。”
小宫女连忙行礼，快步出去了。
禹乐未跟着进去，是在小宫女出来之后，贴心地将门给合上了。不仅是合上了门，反身一看，将殿中的人赶走不少，只留着一些侍卫。
皇帝进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
就听方才宫女的问安，沈奇文也知道是谁来了。他满脸疲倦，一双眼睛半睁着，双目无神地看着顶上的雕花。
“爱卿真是好大的胆子，知道朕来了，还一动不动，见行礼都不会，嗯？”皇帝坐在床沿，半笑不笑的模样。
沈奇文的眼睛转了一圈，也没看皇帝，似乎只是虚空中有一点惹眼的尘埃，他只是扫了一眼，又继续放空。
他的胆大，并未让皇帝不满。
皇帝只是笑笑，宽厚的手掌一只撑着床沿，一手覆上床上之人的鬓边。
宫女给他净身过了，在镇冰的房中，沈奇文是浑身清爽的。
皇帝的手温热，沈奇文的鬓边却是发凉的。摸着这不同的温度，皇帝微微皱眉，又给他往上拉了拉毯子。
沈奇文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偏生还这么近地靠近自己，他便厌恶地别过头，面朝着里头。
皇帝的手下便空了，他收回手，平静道：“爱卿又不愿说话了？”
沈奇文痛苦地闭上眼睛，在朝上晕倒的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还有自己晕倒在女儿身边，他打了个寒颤，从心里传出的无力感遍袭四肢。
“明知会吃苦头，看来爱卿还是记不住教训啊。你如今这般，朕也不想再罚你，可你也别挑战朕的脾气。”皇帝悠悠地提醒道。
沈奇文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手指颤了颤，他双手撑着身下的褥子，撑着坐了起来。
沈奇文一身白色的亵衣**，头发披散着，却半点不显乱，苍白病容还是令人动心。皇帝看着他，面无表情，只是喉咙上下一滚。
沈奇文从床头慢慢挪动，然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挪动着酸痛的身体，强撑着下了床榻。双腿压根就站不住，落地的时候，双膝直接磕到地上。沈奇文跌坐在自己腿上，不知怎的，像是碰到痛处，连忙咬唇才不至于惨叫出声，可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目光暗了下去，眼睛微眯。
沈奇文声音沙哑地，弯下腰去：“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着他弯下去的腰，使得他的亵衣凸起一道的背脊是极其好看的。皇帝的目光炽烈，仿佛透过那洁白的亵衣**看到他背后那美丽的蝴蝶骨。可是他的目光又是冰冷的，他气着沈奇文只将他当成暴君，强撑着自虐也不愿对他服软。
太执拗了。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
他忽然发难，揪着沈奇文的散发逼迫他抬起头来，又在对上沈奇文冷硬的眸光时，换了手揪着他的亵衣领子，旋即将人丢上床榻。
沈奇文被丢上去，脑袋撞到了床头，闷哼一声，不待缓神，就被掐住了手，又被扯着正面朝上，被迫对上暴君的眼睛。
“爱卿想来不知，今日朕给沈双玉定了婚事。”皇帝缓缓道，看着沈奇文的目光从冷硬厌恶到紧张，几乎是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的。皇帝厌恶极了，因为一旦提起沈双玉，这人就会变得戒备起来。
沈奇文看着皇帝的神色，犹豫着又怀疑着，在看皇帝神色凉薄不变的时候，“谁！”
“想知道？”皇帝缓缓问，手掌往沈奇文的伤处而去。
哪里伤着了，皇帝清楚。可他又不肯放过他——总得磨一磨沈奇文这傲性，否则受气的只会是他。他为帝皇，总不会是他来退让。
“爱卿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可是知道了又要如何？”皇帝凉凉道。
沈奇文咬紧了嘴不肯泻出半点声音，双目发红地盯着皇帝，身体止不住颤抖。
“也是，爱卿怎么说也是父亲，知道也是应该的。”
“呵。那便告诉你吧。”皇帝似乎觉得这般颇为有趣，慢悠悠地说着。
“皇后来请旨的。”皇帝慢悠悠地一句一句。
“朕自然是准了。”可是许久也不说，究竟是谁人。
沈奇文颤抖不止，用尽全身的力气偏过头去，眼泪没入被褥。
越是这般，就越是惹得对方暴虐，动作也越发放肆。
情动深处，天地失色。
他咬住自己的手，溃不成军时，手上的血缓慢地蜿蜒流下。
皇帝抓着他流血的手，舔去血迹，在他耳边低声道：“康王性子好，亦是许了王妃之位，沈双玉有本事，也当得起这个王妃。”
沈奇文浑身发抖，双眼发红。
“再说，有你这个父亲在，朕也不会对她如何。”皇帝轻笑。
沈奇文痛苦地闭上眼睛，始终难以平复，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栗。
“你这身体可是朕所有，把自己咬成这样子，是要朕如何惩罚呢？”皇帝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与沈奇文笑道：“说不得，朕驾鹤西去之后，爱卿还能当个国公呢？”
沈奇文撑起眼皮，定定地看着皇帝。
“呵，爱卿有话要说？”皇帝把玩着他的头发，“说吧。”
“皇上……是要逼死臣吗？”沈奇文缓缓说出，他的声音像是喉咙被割伤一般，又像是伤口中揉着砂砾，听着便知痛楚。
皇帝的手一顿，目光也一瞬变得阴冷。
沈奇文疼得狠了，心更被铰烂了一样，他说的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揉了血肉一样吐出，“皇上非要……非要逼死臣吗？”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沈奇文！你是不是长不了记性？”
沈奇文扯了嘴角冷冷笑了笑，“皇上生气了？”
皇帝眯起眼睛。
沈奇文道：“臣不知，臣说的话，皇上半点不记得，可又凭什么要臣记住皇上说的每一个字？呵呵，臣也没做卖国求荣之事，皇上没必要钝刀子割肉如此折磨臣，真看不惯臣，大可赐臣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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