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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柳无瑕哪里肯放过她，好笑地冲着那个逃窜的身影喊道：“一害羞就像躲，这事情什么时候弄得清？”
杜霜霜一怔，猛地停住了步子，犹豫半天气呼呼转了回来，噗通一声重又坐回了原位。
“谁躲了？”
“这还差不多。”柳无瑕微微往后仰着身子，努力憋着心中好笑，“说吧，想问什么？”
杜霜霜狐疑地打量了几圈，见她似乎并无任何欺骗的意思，不由有些好奇：“这么痛快？你就不怕我问你什么不能说的事？”
“我只是让你随便问，又没说一定会回答，我当然只挑那些能说的问题说了。”
“嘁，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杜霜霜翻了个白眼，虽是不屑却还是忍不住凑近了些，神色间尽是试探，“那你说，三哥有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他？”
“苍庚和他的事我从不过问，他们二人自那日之后是否见过面我也不知道。”柳无瑕收起面上的戏谑，才说了一句，就见杜霜霜面露不悦，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和你兜圈子，我是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管你三哥有没有将你的事告诉他的朋友，他都不可能像你想的那般自作主张，更不可能让那个人故意不理你。”
“你是他媳妇，自然向着他。”虽说杜霜霜也觉得自己那番推测大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可面对柳无瑕的辩解，她心中仍有不服，“就算三哥不会故意让他不理我，但也肯定不会替我说好话，他巴不得人家看不上我呢。”
本以为柳无瑕会被自己激得一蹦三尺高，没想到她却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谁敢看不上你？那个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别没事先贬损自己。要我说，明明是他配不上你。”
“啊？”杜霜霜一愣，完全分不清这话到底是讽刺、还是赞许，漆黑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伸着脑袋又凑近了些，“三嫂，三哥是不是和你说过他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他？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说说嘛。”
杜霜霜双手撑在几案上，整个身子几乎就要覆上一案饭菜，柳无瑕知她心里着急，伸手将她往后推了推，无奈地扬起了眉。
“有什么好说的？和旁人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又不比别人多条胳膊多条腿。”
“一说到正事你就没个正经，真没意思。”
眼看杜霜霜又要急眼，柳无瑕噗嗤笑出声：“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着什么急？我的意思是说，他和你遇见过的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普普通通，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这话绝非实情。就柳无瑕而言，她虽未见过洛安昭本人，却对其充满了敬佩之情。然而此时，她已洞悉杜霜霜的来意，便只能将计就计，试图将洛安昭描绘成平平无奇的常人，从而减少、甚至打消杜霜霜对他的迷恋。
女儿家最懂女儿家的心思，哪个热恋中的姑娘不会把自己的心上人当做绝世郎君？哪怕一个庸人，在爱意的渲染之下，都将变作如圭如璧的无双公子，这便是常人所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眼下柳无瑕所做，便是要在不经意间打碎杜霜霜的美好幻想，让她重归冷静。
可惜，热恋中的姑娘哪容他人诋毁自己的心上人？被自己珍若神仙的人，却在柳无瑕眼里不值一提，这种事杜霜霜才不能忍。
“你胡说！若他普通寻常，三哥怎么会和他做朋友？”
“怎么？你三哥难道有三头六臂？跟他做朋友的人就必须得是人中龙凤？”柳无瑕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到底，你三哥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最后一句话令人始料不及，杜霜霜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三哥是个寻常人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荒唐吗？你和他如胶似漆，好得似一个人，怎么舍得如此说他？莫不是……你因为怀了孕便骄纵了？看不上我三哥了？”
“这都哪跟哪儿？”柳无瑕叹服于她的天马行空，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过来人实话实话，等你的热乎劲下去，你就会明白了，全天下的男子根本就差不多，尤其是被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么一泡，再完美的男子也会泯然众人的。”
见杜霜霜紧盯自己不说话，面上却难掩困惑之色，柳无瑕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反令她生疑，便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若不信就当我没说，反正这种落差必须待你亲身体会才能知晓，只不过到时你若哭天抢地，可别埋怨我没提醒你。”
杜霜霜虽天真，却不傻。她虽将信将疑，却还是听出了一丝端倪，盯着柳无瑕的脸瞧了片刻，并没有贸然接话。
知她心存疑虑，柳无瑕便也未做催促，只端起瓷碗又安安生生喝起粥来。
柳无瑕猛然断了话头，装作无所谓的模样，视线却时不时从杜霜霜的脸上扫过。屋内忽又恢复了安静，杜霜霜狐疑地瞧了她几眼，忍不住开始犯嘀咕，思虑良久，她依旧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执念：“就算你说得在理，可人与人之间总有喜欢和不喜欢之分。都说千金难买一人心，能在茫茫人海中被你一眼认定，这就足以说明那人还有些过人之处，或者说，是令你心动之处。”
听她言语之间决心犹盛，柳无瑕未做反驳，只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话是没错，但缘分这种事也需分人。有的情深缘也深，便能白首不相离，有的情深缘却浅，折腾到最后终逃不过分道扬镳。缘分是两个人的事，剃头挑子一头热可是不行的。”
听出她这是意有所指，杜霜霜心头一揪：“我还未问过他，怎知他对我无意？难道……难道三哥真的已经和他聊过了？”
“聊没聊过又如何？”柳无瑕收起面上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苍庚不愿逼你做违心的决定，所以才会迟迟不去找你。他想给你时间，让你自己想通。你们兄妹置气了这么久，作为旁观者，我其实确有些心里话想和你说一说。我发誓，我对那人没有恶意，相反，倒是充满了敬佩，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三哥与他相识多年，对他知根知底，若你与他确实般配，你三哥为何不肯乐见其成？苍庚信誓旦旦说那个人不适合你，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知道你听不见这些话，但抛开你三哥的想法，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想清楚。感情对每一个人而言，都该是锦上添花的存在，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王公贵戚也好、江湖浪子也罢，只要这段爱恋令你徒增愁绪，那便不值得为之付出。我听瑞香说，这段时日你鲜少出门，连璧儿那里都没怎么去过了。若是放在以前，你会如此消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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