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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怔了片刻，洛安昭猛地抽回神，无奈而好笑。
“咳。”
一声轻咳在背后响起，惊得洛安昭一个激灵赶忙回身，这才瞧见柳无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后。
“苍庚说你已经睡下了，怎么……？”
洛安昭下意识脱口而出，刚一说完又觉得如此说话过于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忙躬身揖了一礼。
事实上，他与柳无瑕彼此之间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别扭。之前外敌当前，二人顾不得考虑许多，如今局势缓和下来，便不得不直面那些纷繁复杂的旧事了。
好在柳无瑕并没觉得哪里不妥，只微微苦笑，随即又朝杜霜霜离去的方向探了一眼。
“发生了这么多事，哪能真睡得着？方才和你说话的人是霜霜吧……”
“是。”
洛安昭轻轻应了一声，随之垂下眼眸，看上去明显不怎么自在。
事实上，柳无瑕方才躲在暗处，已经将整个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她有些话不吐不快，便特意让瑞香躲在一旁，只独自面对洛安昭，好让对方可以卸下心防，说出心底话。
“她……”柳无瑕试探着开了口，“其实你真的无须说那样的场面话。她是个爽快姑娘，一是一、二是二，你和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心存怨念。反倒是那些反复推拉的套话，会让她觉得没面子。”
“我明白。”虽然心中别扭，但洛安昭还是点了点头，“说实话，她对我有意，是我受宠若惊才对，我这个人漂泊惯了，前途未卜，实在是不能给她什么承诺，是我配不上她。”
“瞧瞧，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柳无瑕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说辞，“感情的事，没什么高低贵贱，不存在谁配不上谁，只在乎是不是两情相悦。你不喜欢她，就直接告诉她，她不会死缠烂打，不会不知进退，可你偏不有话直说，说是为了保全对方颜面，其实兜兜绕绕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你说你无法许她一个未来，她说我不要你的承诺，我愿意和你吃苦受罪，你说你配不上她，她说你是自我菲薄……这么痴缠下去，没完没了，何时是个头？”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道理，洛安昭不知如何回应，又怕多说多错，便只是一个劲点头。
瞧他这样，柳无瑕亦觉自己说得过于直白了。明明洛安昭委婉答复是不想令杜霜霜难堪，自己这么一说，反倒像是不知好歹、不识苦心。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不想让她伤心，可浓疮不挑不破，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得好。苍庚和你是兄弟，有些话不好说，不过我不介意做这个恶人。眼下霜霜不在，你无须顾及什么，我只问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她？若你对她有好感，只是担心自己眼下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日子而不敢给她承诺，那咱们可以再议；若你真没有对她动过心，也请你明言，你放心，我会去劝她，让她尽快放弃，以免越拖越久，让大家都不安生。”
这一次，柳无瑕总算是把自己的所思所虑解释清楚了，知她并无恶意，只是出于一片赤诚关切，洛安昭便也没了之前那般拘束，言辞间多了些坦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洛安昭点点头，面露些许无奈，“既然你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确实只是把她当做妹妹，除此以外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听他终于说出心底话，柳无瑕微微叹息，不自觉生出些遗憾：“好，那我就懂了。霜霜那边我会去解释，你无须再为此而尴尬别扭。天涯何处无芳草，霜霜是个痛快人，以后她只会把你当做兄长一样敬重的。”
“嗯。”洛安昭由衷谢她替自己解围，忍不住摇头笑道，“也就是你快人快语，若是把这事交给苍庚，不知他会墨迹多久。”
“什么快人快语，不过只因我是过来人，又与霜霜同为女子，不想眼睁睁见她深陷泥沼难以自拔，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至于苍庚嘛，你让他周旋庙堂还行，指着他抚平女儿心事，只怕真是难为他了。”
同是痛快人，又都是真心为对方做打算，彼此自然将心比心。柳无瑕粲然一笑，显然并未因此而生出任何芥蒂。
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洛安昭忽而觉得一丝熟悉。面容的相似，总会在不经意间成为提醒血缘的印证。
“你和陛下确实很相像。”
洛安昭的脱口而出令柳无瑕一愣，随即无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苍庚和我说过了，谢谢你能将那段恩怨放下。”
体悟到他那简简单单一句话背后的分量，柳无瑕面上笑意渐渐淡去，眼神却依旧柔和。
“那你呢？”
“嗯，往事不可追，许多事确实该放下了。”洛安昭说完，又微微俯下身子揖了一礼，“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望着那挺拔的背影，柳无瑕默立许久，直到瑞香围过来才抽回神思。
“小姐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想以后的事。”
“以后？”
瑞香不解，刚想再问，见她挑眉无奈地笑了笑：“走吧，陪我去找霜霜。”
“好。”瑞香应声点头，搀着她方要挪步，就见一个身影从树丛后别别扭扭钻了出来。
“不必费心找我了，我都听到了。”
原来方才杜霜霜离开后越想越气，直恼火自己驴脾气发作，没把事情说清楚就赌气走人。她心下懊恼，于是转了半圈又绕了回来，侥幸想要看看能不能追上洛安昭，索性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抖落个干净。
可惜她走到半道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柳无瑕抢了先，而传入耳中的零星片语又昭示着这二人所言与自己有关，她别无他法，只得鬼鬼祟祟躲进树丛里，想要弄清楚这两个人到底在密谋什么。
杜霜霜开口说话的时候，两颊气鼓鼓的，以为她是生气了，柳无瑕想要解释，谁想到话未出口，就听她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
“虽然你的话问得也太直接了，但好歹算是让我弄清了真相。罢了，既然他真心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死守着他一个人不放。你不用操心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我不会再对他动任何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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